賴以為生的牧羊人（11）
在小寶生日的前一天，我撥了通電話給他，沒有接。
深夜時他傳了訊息說他在睡覺，我隔天醒來才看到。
隔天生日當天，到了晚上11點，才終於找到他。
我拿著準備好了禮物給他
「準備了甚麼，我來看看」
他稍微看了一下禮物，應該還算喜歡吧，至少不是排斥的反應。
「我要去台北了，總部說我也要開始輪調了」
在我們公司，只要是主管級，都要配合公司輪調，到各門市學習支援。
我沒有太震驚，因為依照他的個性，不太會答應這種麻煩的事情，而且他的野心也沒有這麼大，會接主管也只是因緣際會。
稍微開始了對話，今晚彷彿前幾天的難受都沒有發生。
「好了，然後我要繼續消失了」
「直到我朋友跟我和好之前」
「我要拿星來做實驗」
「干我屁事！」
我把他當成玩笑話。
「即使不能成為陽光，你也總能在黑暗中，找到我」
在他的生日卡片裡，我這樣寫著。
生日禮物是一顆很漂亮的小夜燈，因為他總在睡覺前把燈關掉繼續滑手機。
「遲早眼睛會瞎掉」他這樣說過。
或許我也期望自己能像這盞燈，在他掉到最深淵時，能夠想的到我，需要我。
隔天到店裡，我沒有想要和他有太多交集，也沒有期盼他給我甚麼回應，能表達給他的，就看他能不能理解。
我也算達成某階段的成就了。
然而事情跟我預測的沒有太大出入，我們沒有恢復。
這樣的狀況，讓我總是悶悶不樂。
「我要去台北了啦，妳也不用看到我就不高興」
小寶這樣對我說。
似曾相識，這不是我丟在他置物櫃的話嗎。
話還沒說完，泡泡走了進來，我們就停止了這段對話。
也稱不上對話，我還來不及給回應。
事情又變糟了。
在聽完Nancy那天對我說的那些，我也就停止那些我一廂情願地付出，除了收回自己的期盼，也算是解除對小寶的情緒勒索。
然後我們的交集也就越來越少，他的櫃子不再有我準備的零食，我的櫃子不再有他亂丟的垃圾。
這樣的狀況，還是讓人耿耿於懷，不再有所行動，不代表我不希望他回來。
隔了幾天沒有搭到班，也沒有講過電話。
在遇到他時，他的態度明顯冷淡，從早上就沒有直視過我，問他工作的事情，他也就是敷衍回應，彷彿在告訴我，我不應該再用任何方式、任何理由去接近他、和他對話。
於是我又沉淪了。
和Nancy一起吃飯時，我站在櫥窗前，完全無法思考要吃甚麼。
「又怎麼了？又吃不下了？」
隨便挑了個食物，我們就離開了。
「今天又怎麼了，他又不跟你說話了？」
我不說她都猜得出來。
「聽說生日禮物寫得很感人喔」
「他有說噢」
「好啦，這些話我其實不想跟妳說」
「妳還記得那天我跟小寶一起下班嗎？」
「？」
Nancy突然對我說了這些。
「其實那天我跟他有聊了一下」
「聊了甚麼」
「我就有問他，他知不知道妳對他是甚麼感覺」
「他怎麼說」
「他說：星應該是喜歡我吧」
「他這樣說？然後呢」
「他還是一如往常地迴避一些問題，沒有正面回應他怎麼想」
「但得知的答案，就是他對妳沒有想交往的念頭」
「…」
「所以，他也覺得我喜歡他？」
聽見這樣的結果，我笑了出來，並不難過，反而是有點如釋負重的輕鬆感。如果是這個原因，那我可以理解了。
大概就是因為Nancy那天跟他說的話，他才下定決心，要狠下心來與我保持距離吧。
只是這樣的方式，有點傷人呢。
休息結束回到店裡，沒有早上的陰霾，但知道這些後的心情，還是有些激動。
難得的早班，提早了半小時下班，和Nancy稍微逛了一下，陪他等公車的同時再小聊一下。
「其實聽見這些我反而不難過」
「而是知道了，阿原來他是這麼理解的」
「只是我們對這段關係的認知，好像有點出入」
「原來他也覺得，我是為了和他在一起才對他好」
「其實在不在一起是其次，可能我做的這些，也都只是習慣吧」
「我沒有抱持要跟他在一起的期望」
「就算不交往，以後也能是很好的朋友，可以密切聯絡的那種」
「我是這樣想的」
「欸，這樣我跟他說那些是不是害到妳啊」
「如果妳的出發點不是為了在一起」
「會不會我反而害他疏遠妳」
「也不會啦，至少我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我知道妳是為了我好」
「好啦，那心情有好一點嗎，要不要找叮叮泡泡吃晚餐」
剛好叮叮週末回來了，想說也好久沒有四個人聚一聚了。
聯絡他們以後，他們也正好要過來逛逛。
「星他失戀了啦」
會合後，Nancy開玩笑地對泡泡說
「幹嘛，妳告白了喔」
泡泡也開玩笑地這樣問我
「吼我沒有喜歡他啦」
我始終堅持這樣的答案。
解釋完前面的來龍去脈後，姊姊們也給了我一些想法。
「其實我覺得小寶是藏很深的人」
「看起來瘋瘋癲癲的，但他很少講自己心裡真正的想法」
「雖然很常分享自己的事，可是也不會講到核心」
「你們之間的事，他也從來沒有提過」
泡泡這樣跟我說，她說，我想算是小寶心中，不太能言語的那部分。
我放心了許多。
小寶的心思，我也不是不懂的，正因為能理解，才能陪伴他這麼久阿。
而叮叮一如往常，沒有多說話，只覺得我傻。
這一晚，我覺得有姊妹的感覺真好。
雖然這樣的傾訴，讓我覺得有點背叛小寶。
只是說出口後，小寶那邊，也不會有所改變，我期盼有人能幫我們一把，但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把他推更遠。
躊躇不前，再多話想說，也就只能等。
那段時間搭班時，我們總是在離對方最遠的崗位待著，很有默契地盡量不要有交集，或許是因為知道他的想法，我也就不那麼患得患失了。
理解很簡單，釋懷卻很難。
很多時候，我仍沉浸在失去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小寶常常刻意地找Nancy一起去休息，後面的班表，也很常兩人一起搭班。
Nancy也似乎樂在其中，讓我不禁懷疑，難道這一切都是有目的性的？
不管是Nancy或泡泡，知道越多的，反而讓我越害怕。
有時候嚴重到，我覺得整間店都在看我笑話，小寶這一塊，彷彿成為我最脆弱的秘密，極度恐懼被看透的心思。
晚上我打了通電話給泡泡，叮叮也在。
「不管Nancy用了甚麼方式，她一定是為了你好，不想看你受傷，你絕對不用擔心她有惡意」
他們這樣告訴我，其實我也是相信她的，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不安全感。
即使知道不會有結果，但我還是想嘗試，和小寶講開，想告訴他我和他想的不一樣，真的是有點犯賤，甚至有點喪心病狂。
「可以聊聊嗎」
「聊啥」
「聊最近的狀況」
「沒事」
「那最近這樣是怎麼了」
「我只是想告訴你，或許我們想的不太一樣，你可以聽聽看我的說法嗎」
「沒事」他重複一次。
我們用訊息，以快速的把這回合結束了。
看到沒事兩個字，我其實就明白，他沒有想要改善的念頭。
彷彿恍然大悟般，眼淚開始掉個不停。
然後決定，放棄追尋答案，就當作，該來的日子提早來了吧。
總是要有個時機點，讓自己再也沒有力氣執著。
有一次的假日，他排的崗位距離不遠
「是想弄死誰」
我心想。
到底是誰要尷尬。
那天中午生意不錯，他走過來幫我出餐，他習慣早點休息。
「等等應該就會說要去吃飯了吧」
我這樣想著。
「妳先去吃飯」
他先開口了，我有點驚訝。
「好」
將崗位交接後，我就離開了。
心情很平靜，沒有因為他的善意，而過度沉溺。
心情很平靜的吃完飯回來，正好與要休息的他擦肩而過，一如往常迴避著眼神，但在交會時，卻對看了幾秒。
接著我把眼神撇開了。
不要再多下註解了，
我這樣提醒自己。
但這個眼神，我也就明白了。
他並沒有討厭我，只是為甚麼選擇成為陌生人，我只能想成是為了保護我，這樣會好過一些。
「今天有說話嗎」
泡泡和我交接後，這樣問我。
「算有吧，他接我吃飯」
然後淡淡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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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Taurus，想要說點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