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圖書館> 篇章一 男與女

   一座陰鬱社區住了一位在公家機關圖書館上班的女上架管理員。日復一日，

重複著規律的生活。

  白天這個她，會準時的在早上九點到達那邊，她喜歡看灰呼呼的天空，有時夾雜發出怪叫聲的鳥兒飛過。看著地板的小水盒子，集結著雨水，葉子上的露珠滴落在髮上的觸感。然後望見遠邊一隻貓兒，炯炯的眼光回視著她。貓兒抬頭，她也抬頭，陽光迎面撒落的光帶著淡淡的哀傷，而貓兒像是天使般降臨。

  (男)當工作到一段落時，他喜歡伸伸懶腰，打個哈欠，若是在雨天，便找不溼冷的地方打瞌睡。他喜歡二樓的書多一點。我想因為小說文字總是讓人著迷跟捉摸不透。有時候檢視過書架後，他會好好地找本書欣賞一小段落的文字。他覺得，這是上架的時候的一個樂趣。書的氣味，靜謐的空間，沉靜的心靈，一切。

  (女)當看到不錯的書時，她會在心裡分析比較相關的書籍。然後思考一些問題。便心滿意足地往下一排書架走去。尋找更貼近心裡面的文字。她有一個夥伴一起上架書，長得高高瘦瘦的，是個有點英氣的男子，燙的捲捲的頭髮。

 (貓)他有吃麵一定要加蛋的規矩。此外，整體而言他是盡責的主人。雖然我不確定什麼是忠心耿耿，但——他還可以啦!肚子餓就早已準備好的晚餐。還有早餐，中餐。站在瓦斯爐前，輕哼著歌，煮著麵。夜晚降臨，一邊自言自語的一邊陷進沙發閱讀。對了，除了蛋，冰箱裡的肉燥是他煮麵時也常拿的。

窗台上的花草，在陰鬱的天空下，依然透漏著生命力。

(男)他們不是主人與家寵，他最愛欺負她了。摸著摸著就捏她的臉頰。

(貓)每當她捏她臉頰，她都心想 : 看她不宰了他 !

別過頭，轉身便是一個爪子。

四十歲了，因為不想提早退休，考了個圖書管理員公職，選擇不讓生活空乏無意義的過。第一次看見那名青年，她思索著他當義工的原因。利用假日來圖書館，不是來借書，而是歸位書。

他總是放上書架後，望了望書十幾秒才又放另一本書。有點慢條斯理。幾歲呢?

猜不出來，有點方形的臉，正經的臉。

真是奇怪呢，那位歐巴桑有時候好像會偷瞄我，對上了視線又把眼睛移開。這樣說起來，他好像總是穿針織的衣服，不管夏衫、冬衫，加上標準的窄裙，頭髮綁得高高髻成一個高團子。臉長什麼樣子呢? 沒有印象。嘴上的唇膏好像是橘紅色的。咦，又望過來了。我身材不是模特兒般健壯，也不是帥哥，她在想什麼呢?

  明天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果然是正職人員的命啊! 「歡迎光臨!一共是四百一十三元 。」 上了8小時的班後。穿上防風外套，騎著腳踏車，「 天氣轉熱了呢 ! 」 

「卡滋! 」小聲接近氣聲的口吻。貓摩蹭他的褲腳，肚子餓的心聲一覽無遺。夜晚，他沖完澡，陷進沙發裡，靠著枕頭，翻閱書本，一旁，她安靜的趴坐著。

雨天，她討厭的季節，出門會弄得溼答答；但是到了晚上，又變得還好了。望向遠方的都市夜景，她知道現在的自己需要聽音樂。有時候孤寂感就這麼襲來。而她，知道不能放任不管。轉移注意力，是必須的。拿起筆，寫下某書中觸動她的話語；不一會兒，發起了呆。

她有時候會想像自己快樂的和人去旅行；但是沒有。她已經不像從前那樣習慣孤獨。習慣一個人面對生活。不在乎有沒有朋友。即使在金錢上沒有問題，但卻煩惱著好多問題。經濟上，房租其實也占了一些壓力。

 「  這個月開銷打平，沒存到錢，嘿 ! 卡滋，妳伙食要縮減了。」看著存摺裡的金額一點變動都沒有，他只是挑挑眉。

 到了一個禮拜游泳的那天了。游完泳，他放鬆的沖著澡。心裡想著，若再悶在屋子或著工作場所，就要長霉了。

「我回來了! 」

「喵! 」店長剛剛打電話過來，說有許多工讀生新加入，班表會做調整，不會太累了。打開電腦 ，看著電影。然後又翻了翻小散文，上網看看短片，最後開啟音樂撥放清單，安穩的睡覺了。

到了晚上，流理台傳來歌聲，他一邊給麵加上燙青菜，打了個蛋。卡滋是慵懶的依然睡在床上。夜深，一天終了。

  一成不變的人生阿! 她思考著；說「有改變吧。」想起前幾周在電腦組裝店外，探頭探腦，然後給人請進去熱情的介紹後買了台電腦。她問了問店員可以像手機一樣看影片嗎?經過一連串教學。店員又說打遊戲的話什麼的配備要什麼的。最後買下了被推銷的一部電腦。幾周後，她打開了電腦，組裝的人耐心的教學後，留了名片。首先看著搜尋引擎的首頁，她看著新聞。然後又看了看電影預告什麼的。揉了揉眼睛，心想好像有聽人說電腦對人的眼睛也有傷害什麼的。到了晚餐時間，換了服裝，出門買飯去。

  她今天上班穿的還是針織的上衣，不過天氣冷，下半身穿的是長褲。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終於上架完後，他對她說 「我上架完了，要幫忙妳嗎? 」 看她驚訝的表情，他以為自己多事了，轉身要走，「 好，謝謝你。」兩人一起上架完所剩不多的書；兩人也都不發一語。就這樣剛好到了閉館時間。他道: 「一起走吧 ! 」她點了點頭 「好! 」

他思尋著，這麼簡短的話與應答，他們就已經走到門口了。

「我車停那邊，明天見。」 「好的， 再見。」

打開電腦，試著用不太順的手打著 「推薦好劇 」，看了十多分鐘的影片後，她又思索了煩惱她很久的問題——人生。人生的意義呢? 人生的目標呢? 最後回神到電腦時，看到一個美術展覽的廣告。她想去走走，但是又在意自己是一個人。她覺得一個人去很怪。但是點下廣告後看了訊息，她覺得應該要去看。那天看著展覽，時不時覺得要有個朋友相伴，這念頭不停湧上腦海。然後在展覽外的廣告簡介單，有個旅行團的簡章。她更加渴望改變，出去世界，出去她自己的世界。她看著看完展覽的人群。人群在眼前，中間像是有無形的一道門。她想踏一步前進。

在電車上，她又是孤身一個人了。邊想著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邊慌亂著，遲疑著。

  我家的男人今天好像比較晚回家，我先吃個飼料果果腹。恩，這位置不錯。跳上跳台，不一會兒，打起呼了。

「今天跟同事喝一杯，有點晚了，卡滋一定肚子餓了。」終於到家後，張望著，才發現她睡在貓跳台。香甜的很，慵懶的美。對於她沒有迎面而歡迎有點複雜。洗過澡，坐在書桌前，寫下自己今天感興趣的人，自己的想法、事情，然後想到圖書館的大姊。思索著她的孤僻的感覺。又思索著她上架書的眼神。溫柔的，然後停止思考，闔上本子，跳上床睡去。

 這天男子帶了些關於戶外的活動啦，花花草草啦，書單啦，等等，打算給她。

其中一個野薑花的介紹，牽引著她。她想到遙遠的過去。那天晚上，她買了朵花，伴著花香，抱著資料沉沉睡去。

假日很快就過去。一樣的上架行程，忙完後，她抱著一本書走去櫃台，他好奇著，似乎是花草的書籍。

這天為了繳停車費，又趕著去別的地方，匆匆忙忙地入了一間便利商店。「 一共三十塊。」耳熟的聲音。抬頭一看，眼睛一定。伸手交出三十元，「謝謝光臨。」

上架書時，他思索著，原來她平常是這麼不修邊幅阿。

他知道了她平常的樣子了。不修邊幅，死氣沉沉。

她不知道其實，平常她就是這樣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