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時間河-6

無聲的巴掌打矇了她，手上的書也一抖落下，掉落的聲音不大，至少沒打斷天蔚震驚中的狀態，不過吵醒了另一個熟睡的人，雙眼都還沒睜開手就摸索著原本在懷裡的人，空無一物讓他馬上打亮雙眼開始尋找。

奕先靜靜走到阿蔚身側坐下來時，阿蔚回復平靜仔仔細細端倪了眼前的男子，一點都不像印象中那個奶油小生的樣貌，老了？不，應該說更沈穩了，褪去輕浮的感覺，連以往炙熱的眼神都穩重了幾分。好像變得更有魅力的，阿蔚在內心重新評分。

「你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嗎？」半晌阿蔚忍不住出聲問了身邊因為不知名的歲月痕跡，越發好看的人。而後著只是靜靜摸著指節上的繭。

「真的嗎？那女人說的。」

「她說，你有決心，是什麼意思？」

又長又靜的沈默，像是又回到車內那種微妙的氛圍，但奕先只是不知道從何解釋起。

「恩，真的。從你跑進來到我成功進來已經差了好一段時間。奶奶在路上插的警示牌我想妳一定沒看到吧！那時候只一心想跑離我吧！」這一句話堵塞了阿蔚的心臟和腦子。

「我那時候也只知道一直向前，朝妳的方向奔去。木屋明明近在咫尺我卻一步也無法靠近，我內心響起一個聲音『放棄了，就沒有了。』恐懼像是麻藥蔓延了全身，所以再餓再累我只有一直跑的選項；有天奶奶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時間河與原本的世界存在著錯亂，問我即便如此還願意踏進這淌渾水裡？結果是我現在人在妳身邊，還好我來了。」眼裡的溫柔全都投到了天蔚的身上，這是令奕先這段時間來最期盼，也最心焦的事，現在只有看著她才能自己避免沈淪在淚水裡。

「所以我問的決心，你沒提到。」

「被永生困在船上的決心，奶奶呢？」奕先察覺到少了一個人。

「永生是什麼意思？」

「妳是文學院的怎麼可能不懂，阿蔚，奶奶呢？」

「我懂啊，但是不能理解……」

「你可以看日記，奶奶說裡面會有妳想知道的一切，妳知道奶奶在哪嗎？」

「奶奶，奶奶，你也叫得太親近，她跳船不見了。」「你說日記會有答案，但這本日記她說是船主的，怎麼會有答案？」天蔚不耐的語氣卻和雙手的動作有極大的反差，愛書的她不會允許自己做出對紙本書不敬的行為，因為每一本書都有守護靈，她如此堅信著，朋友們都只當天蔚是愛書成癡的笨蛋。

日記的書皮是小羊皮做的，就算被摸得黑燦燦依舊柔軟，不同的細紋交疊在上面，讓日記本看起來更加有溫度。

剛才提出的疑問，遲遲等不到回應的阿蔚抬頭尋找沈默的原因，眼前卻是奕先顫抖著睫毛，眼淚成串，風彷彿吹來一聲「別哭」，弈先雙肩一個踉蹌失去重心，緊抱住身旁的人放聲大哭，這次天蔚沒有閃避，靜靜翻開日記的第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