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幻影晨天-妖精王誕生23-2
在妖精族皇宮。
有個人急忙走到寢宮晉見迪奧洛陛下,隨從一看到他,立刻頷首行禮,接著命人將門開啟。
在靠近床前時,他迅速地單膝下跪,「迪奧洛陛下,我來見您了!」
宮掌趕緊扶迪奧洛起身坐好,見到多年不見的人,心中滿是開心,病彷彿就好了一半,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淺笑,「你總是第一個先到…羅雷休…」
羅雷休.斯尼堤亞,是妖精族的雷之將,為五位妖精首長之一。
外表相當年輕,約三十幾歲;濃眉大眼,眉宇間英氣不凡;有著剪齊的茶色長髮;胎記為雷電圖案;身穿簡單的輕鎧甲,腰間掛著木製迴力鏢當作武器。
中指戴著精緻的戒指,黃色寶石雕刻著雷的圖案,代表雷之將身分象徵。
他天生擁有敏銳的直覺,再大的困難都能化險為夷,在晨天之役中,提出建言才得以保住眾多人民的性命。
這次,發出召集令也是幾天前的事,依照他的路程少說也要兩個星期,恐怕也是直覺所故。
「您過獎了,迪奧洛陛下。」
「這幾年你過得如何?」迪奧洛關心地問。
晨天之役後,眾臣被迫不准接近皇宮,凡靠近者一律處死,自此音訊全無。
羅雷休簡單敘述晨天之役後的生活情況,話題幾乎都圍繞在楓夜身上,看得出他對女兒疼愛有加。
「有楓夜陪伴,再無聊的生活也會變得有趣…」羅雷休最後忍不住莞爾一笑。
「我見過楓夜,你的女兒真是不錯。」迪奧洛認同地點了點頭。
「楓夜有麻煩到您嗎?」羅雷休試探地問。
她平常總愛胡鬧闖禍,但還算是懂得分寸,不過仍有點擔心。
「我很喜歡她,是個直率坦然的孩子。」
羅雷休猛然跪下,滿懷感激地說,「當年在青山鎮,迪奧洛陛下捨身救楓夜,卻也被人民誤解。」
當時,人民都以為迪奧洛陛下陷入喪女之痛,無心領兵對抗魔妖,導致國家遭到淪陷。事實上,迪奧洛陛下是為了救被戰火波及的小女孩,用身體去抵擋刀劍,結果差點傷及要害,在病榻上休養數個月,但也留下無法根治的病。
「所以…我救到的是楓夜?」
「沒錯。」
「那孩子知道嗎?」
羅雷休搖了搖頭,「楓夜受到過度驚嚇,反倒忘記這件事。」
「千萬別讓她知道。」
她要是知道,恐怕會很自責…他可不想再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
「迪奧洛陛下的恩德,我會銘記在心。」
突然間,迪奧洛既是感慨,又是羨慕,「你有楓夜這樣的女兒,真是不錯…」
「其實楓夜並不是我女兒。」
「你的意思是?」迪奧洛疑惑了。
「我跟楓夜才相差十二歲,不太可能生下她。」羅雷休尷尬地笑了笑,「那時候
,眾臣間還為此議論紛紛。」
被這一說,迪奧洛才回想起這件事。
羅雷休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雷之將,受到眾臣的羨慕與忌妒,一舉一動自然備受矚目,尚未結婚就有小孩,被揶揄生活不檢點,他都沒澄清或反駁。
這些話當然也傳到迪奧洛耳裡,認為這純粹是個人私事,再加上剛失去葉月,根本沒心思在這話題上,時間一久也就淡忘。
「你是在哪發現到楓夜?」
迪奧洛很想知道,這麼討人歡心的孩子,是被哪個狠心的父母遺棄?
「長御江。」
他的心臟莫名地躁動著,有個荒唐的答案浮上心頭…
「你…再說詳細點!」迪奧洛睜大雙眼,連忙爬起身,激動地抓著他的雙臂。
羅雷休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愣了幾秒才出聲。
「二十一年前,我到長御江散步,無意間發現江面上有育搖籃,裡頭裝著足月的女嬰,眼看就要沉下去,便趕緊將女嬰救起…」羅雷休回想到這,仍心有餘悸,「事後沿路問了很多人,都找不到她的父母,又覺得與她有緣,就負起養育她的責任。」
二十一年,不就跟葉月相同歲數…
「女嬰的胎記是不是葉片形狀?」迪奧洛繼續追問。
羅雷休滿是訝異,這件事大概只有奶媽及僕人知道,「沒錯,但半個月後漸漸變成楓葉形狀。」
難怪她的胎記,整體是綠色,末端帶著紅色,原來最初是葉片形狀。
「楓夜…楓夜是我的女兒…」迪奧洛喜極而泣,不斷重複同樣的話。
宮掌嘴角抽搐著。這結果未免也太曲折離奇!
之前他還嘲笑楓夜,想不到竟一語成讖,但願她別從王座上摔死的好。
頓時,迪奧洛又憂愁了起來,深怕楓夜知道自己的身世後會埋怨他,「宮掌,萬一楓夜不理我怎辦?」
「請您放心!楓夜公主很懂事,不會怪罪於您。」宮掌笑著安撫。
「羅雷休…真不知該如何答謝你,盡心盡力扶養我的女兒。」迪奧洛低頭行禮。
「咦?迪奧洛陛下意思是…楓夜是您的女兒?」
「沒有錯。」
這次,換成羅雷休瞠目結舌!
風一行人從闇沉高峰出來又花費三天路程,此時,秋樹鎮早已有魔妖待命,施展黑曜星辰送他們回皇宮。
當他們踏到皇宮時,總覺得氣氛些微不同,哀傷中夾雜著一希望,就像是黑暗中的曙光,帶給人們嶄新的生機。
「氣氛變得不太一樣…」夏蕾雅發現宮裡的人,臉上雖然憂愁還在,倒沒像之前那般沉重,總多了些許冀望。
「確實不同。」風也感覺到。
翼也點了點頭。
「有嗎?」楓夜疑惑地說。
氣氛的變化,大概只剩神經大條的楓夜感覺不出來…
他們還沒靠近寢宮,隨從對楓夜行禮後,畢恭畢敬地打開門。
……?
「該不會已經知道小風風的身分?」楓夜驚呼著。
「是這樣嗎?」翼覺得古怪。
與其說是對風,倒不如像是向楓夜行禮。
就在門完全打開的瞬間,楓夜看到熟悉的人,開心地衝向前抱住他對方,「老爸--」
「楓夜…真是的,妳又給我到處亂跑,都不回家跟我報備。」羅雷休將手重拍她的頭,然後用力弄亂頭髮,無奈中又帶著慈祥的笑容。
「對不起嘛,老爸。」楓夜笑著說。
迪奧洛看到他們父女情深,頓時,既是感慨又遺憾。他沒機會參與楓夜成長的過程,也沒盡到父親的責任,如今已在生命的盡頭才跟她相認。
突然間,羅雷休表情變得嚴肅,往後退一步單膝跪下,「楓夜殿下。」
「老爸幹嘛啊!你又再捉弄我了嗎?」
想不到,羅雷休非但沒起身,就連宮掌及隨從都跪下齊喊,「楓夜殿下--」
「怎麼…」楓夜嚇得不知所云,分別看了大家一眼,最後轉向迪奧洛。
「妳就是我的女兒,葉月。」迪奧洛緩緩開口。
「不…這…怎麼可能?」楓夜指著自己,訝異地皺著眉。
「這是真的,我跟迪奧洛陛下都確認過。」羅雷休淡淡地說。
「可是,我並沒有四種法術能力…」
話說到一半,楓夜猛然回憶起五歲那年。在庭院摸索體內擁有的法術--從火術、再來地術,最後是雷術。
楓夜滿意地點點頭,正準備從樹上爬下,不小心踩空跌落,她情急之下,忘記普通妖精最多只有三種法術,還想施展風術來撐起自己。
剎那間,楓夜感覺背部有微風撐住,但這不足以阻擋她繼續掉落,慘叫之際,又有道強風完全扶住她,當她轉頭一瞧,是老爸及時施展風術救她。
事後,只覺得是老爸施展風術緣故。
楓夜輕聲唸咒,然後將手往前打直,「…輕風術!」
說完的同時,寢宮內圍繞著涼意的微風,知曉的人都面露驚訝,這是她第四種法術,更證明她擁有皇族血統,妖精族的正統繼承者。
楓夜盯著自己的手心。原來她真的擁有第四種法術…
等等!
這樣一來,她不就是小風風的…阿姨?!
「啊--」楓夜跪在地上,發出殺豬般的哀號聲。
翼輕嘆口氣。看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楓夜…」夏蕾雅替她感到哀戚,這段感情可說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相較之下,風倒覺得鬆了口氣。雖然很對不起楓夜,但他早已心有所屬,無法回應她的感情。
羅雷休面帶憂愁,拍著她的肩膀小聲地說,「楓夜,去陪伴迪奧洛陛下…也許剩沒多少時日…」
楓夜抬頭看著迪奧洛,心中可說是千頭萬緒。
小時候總在想,自己的親生父母為什麼要遺棄她,對她不聞不問?雖然有過埋怨與低沉,總也盼望有生之年能見到他們一面。
如今,父親的生命將盡,只能說相認時間太晚…
「楓夜,對不起…妳埋怨我也是應該的…」迪奧洛不禁紅了眼眶。
楓夜搖了搖頭,奔到床邊抱住迪奧洛,將頭埋進他的懷中,潸然落淚,「不是的,我很開心能見到親生老爸。」
迪奧洛也抱住她,淚水滑落而下,「謝謝妳能原諒我。」
彼此互相擁抱哭了一下。
「對了!迪奧洛陛下…老爸,帕思芙公主…姊姊的兒子還活著,他人就在這裡。」楓夜一時之間還改不了口,講到最後,不免感慨了起來。
「真的嗎?是誰?」迪奧洛看著周遭的人,全都是熟識的面孔,最後,目光再度停在風身上,似乎意會到什麼,「難道是…」
「是小風風…他就是凱王子。」楓夜硬是強顏歡笑。
聽完,迪奧洛雙手掩著臉,喜極而泣,「真是太好了…我死而無憾…」
「不會的,老爸會活很久很久…」
「楓夜…」
剎那間,宮掌發現楓夜跟迪奧洛陛下長得有幾分相像,之前竟然都沒察覺到。
「風也過去陪伴迪奧洛君王吧!」夏蕾雅小聲提醒。
「我…」風猶豫了。總覺得自己就像個局外人,無法介入他們之間。
「之前迪奧洛陛下也時時掛念著您。」宮掌說。
「我、我知道了。」
風走到床邊,然後呆站著,不知該說什麼話。
「凱兒,這幾年你過得如何?」迪奧洛緩緩伸出手,風明白地蹲跪在他身旁,如同祖孫情深般撫著風的頭。
「我很好…」風害臊地低著頭。
漸漸地,三人話題聊開,不過以楓夜的話最多;迪奧洛滿臉笑意,從不間斷;風很少開口,除非聊到他才會講幾句話。
看到迪奧洛二十幾年來,未曾笑得如此開懷,沉浸在渴望已久的親情中,病況舒緩不少。其他人都默默地轉身離開,不想破壞這溫馨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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