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Clockwise Orange》（發條橘子）30天挑戰-每天分享一部喜歡的電影 day17

一般而言，電影的改編結果礙於讀者的先入為主與無限的想像力，往往都很難超越原作，在我讀完 Anthony Burgess 原作的 《發條橘子》一度更加確信這件事；書中離經叛道青少年種種令人髮指的做為，光寫下來都驚世駭俗了，難以想像要如何形象化，後面被以暴制暴剝奪心智的酷刑更是在腦海中描繪都反感，但是 Stanley Kubrick 不僅做到，可能還超越了。

影片主角是未來世界的英國不良少年，一席白衣搭配怎麼看都像尿布的配件、加上單眼誇張的假睫毛，與其說前衛更給人一種詭異的不協調感。這群到處為非作歹、砸車搶劫毆人為樂的死小孩，平日最常聚在一起打發時間的場所是牛奶 Bar （對，你沒看錯，不是酒吧）。某天一夥人大概又喝得太 high 奶醉，闖入一戶民宅，一行四人輕浮的邊哼著歌邊侵犯女主人，還將男主人揍得奄奄一息......。很快的他們就鑄下無法草草了事的大錯— 謀殺，主角Alex 為了能夠早日出獄而答應配合政府的「矯正實驗」；實驗的概念很簡單，就是無限循環播放各種殘忍無道的犯罪場景強迫 Alex 沒日沒夜的觀看（甚至動用金屬支架維持雙眼張開），背景卻播放他最愛的貝多芬作品。這種衝突的結合加上精神耗弱， Alex 凡事看到聽到或是想到犯罪念頭都會自動產生想吐的生理反應， “看起來” 似乎是成功的治癒他的犯罪傾向了......嗎？影片中呈現的 Alex 幻想畫面解釋了一切，Alex 的內心世界一樣邪惡，表面的社會化（生理反應），改變不了他的本質。

如果要很怪力亂神的說，有哪個導演是跟惡魔簽訂了契約才獲取才華，我會毫不遲疑的選擇 Stanley Kubrick 。事實上我無法說自己 “喜歡”這部片，有些片段我認真想吐，但我相信許多人也會同意，電影的歷史上永遠都無法不提到 Stanley Kubrick ，即使他無論是什麼題材，都讓我留下餘韻深長的不安感；霸凌軍教片 《Full Metal Jacket》、核武危機電影《Dr. Strangelove》、惹毛原作老金還讓我後來看到Jack Nicholson 都會怕的 《The Shinning》、AI 人性到讓人懷疑人類是否還有未來的 《A Space Odyssey》...... 卻無法停止想觀賞的慾望。其實我很掙扎應該要選這部片還是《A Space Odyssey》（2001 太空漫遊），甚至我此時此刻突然覺得該說這部開場的畫面音樂都震撼、拍攝手法完全超越當年技術50年的天才之作......，還是就此打住吧。

分享一個關於《A Clockwise Orange》這部片的小小八卦，只要對 Stanley Kubric 有一點認識的人肯定都聽過他獨裁殘忍、虐待劇組演員的種種惡名昭彰，不過這部片連主角都惹事。飾演 Alex 的 Malcolm McDowell 在演出侵犯作家妻子那幕時，不知道哪來的靈感哼唱了《Singin' in the Rain》。這首歌來自1952 年的同名經典歌舞劇《Singin' in the Rain》（萬花嬉春），原本應該是輕快浪漫的愛情故事主題曲，卻被拿來放在污穢暴力的下流場面（而且觀眾肯定無法忘記）。據說後來在某個電影盛會，Malcolm McDowell 向《Singin' in the Rain》原唱兼男主角 Gene Kelly 打招呼，整個被投以最嫌惡的神色然後掉頭就走。嚴格說來，Stanley Kubri 覺得效果不錯就收錄也該負點責任啊。

再順帶一提，我一直覺得反派喝牛奶很違和也很有趣（三天前的 《Inglourious Basterds》也有稍微帶到。牛奶通常給你的直覺聯想是什麼呢？是純真無邪？溫暖的家？所以反派喝牛奶這個小小的鏡頭，其實象徵著邪惡戰勝良善、純真的消逝、人性的毀滅。Hans 在片中不僅喝牛奶，還將煙蒂在打發的鮮奶油中擰熄，暴力的邪惡摧殘天真美好。電影的每一個鏡頭都是有意義的，雖然我總說自己大學修英國文學沒什麼用，但總是在過去教授要求我們尋找的 metaphor 得到更多的感動、對電影工作者更深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