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來說,初戀─透著炭燒微焦的氣味,嘗過苦澀後才能感受到醇厚奶味的咖啡密斯朵。
當時在學校遭到霸凌,基本上沒有任何朋友,甚至對自己產生懷疑,質疑自己的念頭,如果當時沒遇見月,我早就選擇自我放棄。
我們是在補習班認識的,雖然他是隔壁班的同學。
月的功課很好,在資優班裡是名列前茅的存在,而我的課業雖然不差,卻怎樣都輸他一些,但也是因為課業讓我們開始有了交集。只要有不會的題目拿去詢問他,他願意浪費自己讀書的時間,只為了讓我理解這題的邏輯、解題方式,這樣的他讓我有點怦然。
在補習班沒有學校的霸凌事件、沒有複雜的勾心鬥角,和月相處的時候很自在地做自己─我會因為他的笑話毫無顧忌地大笑、會因為他拿走我的藍筆而在教室追打他、會因為他在我身邊所以忘記學校的不愉快。
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加,我們越發形影不離,因為在月身上找到讓我安心的氧氣,也只在他身上才感受到我需要的安全感。
我們可以為了看電影,放學後就一起從補習班逃跑,即使回家被爸爸狠狠打了一頓,還是很開心。
我們可以為了多些時間相處,跟爸爸說我想自己回家,其實只是和月跑去超商聊天,聊到被發現。
那時候的我們可以為了和對方多一點時間,用了各種當時我們能想到的理由,就算下場都不太好,但我們沒有猶豫地奔向對方,不計較後果。
慢慢的,他和朋友打鬧、他和女生交談、他做了什麼事……我的目光始終隨著他移動
,然後會吃醋、會不開心、會忍不住對他發起脾氣。
後來我才明白這種情緒是超越朋友的喜歡,然而我不敢說──怕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怕是自己錯把依賴當成喜歡,怕會因此失去。
害怕使我卻步,我們相處依舊打鬧、依舊一如往常,即使我的內心已經和以前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仍是小心翼翼地隱藏那份思緒,為了能和月像現在度過每一秒的時間。
然而時間催促我們改變──聯考那年是我們的人生第一次重要時刻,明明該好好努力準備的我卻始終無法專心,因為月為了考上縣裡最好學校,非常努力念書,即使偶爾聯絡上了也說不到幾分鐘就結束交談。明知我也應該像月一樣這般努力,但就是沒有辦法,感覺有部分的心空了──那部分是有月存在的日常。
月慢慢地不來補習班,他選擇自己在家念書,可以更心無旁騖。而我卻因為生活沒了他而失去目標,即使翻開了書,也無法將課本內容讀進眼裡、記入心裏。
聯考結束,月果然考進縣裡最好學校,考試失常的我則是考進縣裡商科學校。然而本應該恢復聯絡的我們卻是突然成了陌生人,誰也沒敢聯絡對方。
我們的學校距離很近很近──我在山腰,月在山腳。但就僅是這樣的距離,我和月沒在路上碰過一次。
最後的碰面是高二那年──月在公車裡靠窗位置,而我站在外頭望著裡面的他。
我問他為什麼不找我,月用著我直到現在仍不明白的口吻說道──會見到終究會見到,像是今天。
往後偶爾聯繫的日子,我知道月交了女朋友,也明白他和女友的感情裡愛恨糾葛,在我已經把對他的思緒收回後,他卻開始熱絡與我攀談,關心有關我的所有。
那瞬間,我以為回到了補習班的那段美好──只有我和他的專屬日子,單純的青春在我的心裏滿溢。
幾年的未曾聯絡,彼此擁有不同的成長後再見的陌生讓我和月相處的時間慢慢地只感受到孤單──比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更加孤獨的寂寞。
這一刻,我很清楚知道,我該放手──放下對月的執著、告別對月的懷念。
謝謝你送給我並非想遺忘的回憶,而是禮物般的回憶。
#月亮高掛,而我終於能夠抬頭,回憶與你有關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