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蝕愛時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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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符紙,寫下、唸下一段咒語,一身法力,燃盡符紙就能讓附體的邪魔被噬滅。

楊守鎮不知道燃盡多少張符紙,但他仍在除魔之中,直到他死去前。

在楊芯愛還是中學生時,作為父親的楊守鎮總是在週末有空時帶楊芯愛去驅魔,楊芯愛還記得那一天是父親最後一次帶她去驅魔現場,那天父親還帶了唯一的驅魔學徒林維孝一起去驅魔現場觀摩學習,當時的林維孝剛高中畢業便沒再升學便在超商工作了,但是林維孝卻有著想要當驅魔師的志願。

出門之前父親提起了驅魔時會用到的手提皮箱。

楊守鎮檢查整理箱子裡的東西後,上駕駛座後,沒有看見楊芯愛,他對跑不知蹤影的她喊著:「芯愛妳在那裡,要出門囉快上車。」楊芯愛才從院子裡走出來上車。

一路上後座的林維孝與父親交談著,被邪魔附身的人會失去自己的意志去做自己從來做不到的荒誕怪事,並且六親不認,對重要的人的話語冷血視之,眼神也有變異,他們談到的其它內容不外乎是驅魔的方法、時機、以及為何要當驅魔師,根據父親的說法,驅魔術是為了救助人們遠離被操控的悲慘人生,聽起來多麼偉大,但是楊芯愛就是覺得驅魔很討厭、很噁心,自從她實際去面對驅魔實務的之後。

來到了需要驅魔的現場,楊守鎮和這一家人打了招呼進了房子大門,和家屬交談了好一會,的確是需要瞭解一下婦人兒子的最近的狀況,以辨明她兒子是否需要接受驅魔儀式。

過了一會三個大人決定要進入婦人兒子的房間,婦人說原本有鑰匙,但打不開,似乎是兒子改了鎖,所以也只能撞開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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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守鎮在房間的入口,拿起一張符紙拿出紅毛筆,邊寫邊唸咒語,唸完後點燃符紙,紅黃紙張在絢爛火焰之下成了一點黑灰。

此刻年輕人中年人撞上了門,說好用力撞開門的瞬間,楊芯愛受到了父親的叮囑必須趕緊趁著婦人兒子反應過來之前貼上符咒,但是楊芯愛失手了,讓邪魔逃跑了,不過在經過父親的祝福儀式之後,婦人的兒子恢復了正常的神智。

隔天父親不在家時,婦人拿來了楊守鎮那天掉的紅寶石項鍊,還拿來了一大盒保健食品,說是感謝楊守鎮驅魔師的謝禮。

楊芯愛記得很清楚那是父親最後一次帶她去驅魔現場,一星期之後,家裡就迎來了父親楊守鎮的喪禮,據警方說是在山區被遊客發現的遺體,應該是墜山意外,楊芯愛和母親雖然很難過但還是接受了事實,同一年的深秋母親也抑鬱相繼去世。

數年後。

楊芯愛急忙來到醫院,她焦急的在急診室走廊奔跑,步伐停在急救病房前,她看到其他來醫院的警員家屬,以及見到等候在急診室外走廊李成珉的警察同事。

電視牆上正在放映中的內容是大安區警匪對峙的新聞。

大安區,和成珉的管轄區域同一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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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影像此刻放映的是擔架上的警員移放上救護車。

楊芯愛看見了那受傷的人正是李成珉,病房門前有開門的動靜和家屬的騷動,她轉頭向急救病房門口。

從急診室門口推出來了一具遺體,望向那個遺體的臉,她看到的臉頰是她男友。

──死的是李成珉!怎麼會這樣?

一名看起來是主治醫師的人走出來,後面跟了一群醫療人員,他對著她說:「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但還是救不了他。」

得知這樣的噩耗後,楊芯愛邊喊著成珉的名字邊嚎啕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一個驚悚的惡夢,使她從夢裡醒來。

「芯愛啊,老爸告訴妳,我知道你深愛成珉,希望妳醒後能好好保護身邊的人,除了驅魔,老爸也再也沒有可以教妳幫妳的事了。」父親楊守鎮在夢裡交代的嗓音仍言猶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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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芯愛睜開眼睛後發覺,原來是她坐在醫院檢體科等候區座位上睡著了。

清醒了之後,楊芯愛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若有所思。

「芯愛。」李成珉喚了楊芯愛一聲,楊芯愛和她的男友李成珉特地排休今天,她陪他到醫院體檢。

李成珉從超音波室走出來,向著楊芯愛說:「我還有一項檢查,等下再照個X光就結束了。芯愛,妳還好嗎?」

「我很好。」雖然楊芯愛這麼說,但她的臉色真的差,蒼白的很。

李成珉走到一旁的自動販賣機前投下硬幣後,問楊芯愛:「喝杯飲料吧,你要喝什麼?」

「柳橙汁,謝謝。」楊芯愛接過李成珉手上的柳橙汁。

李成珉說:「累的話,等下體檢完我們就早點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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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李成珉的號碼27號時,李成珉便走進照X光的小房間。

兩人去餐廳吃晚餐後回到家,李成珉從廚房走出客廳,看見楊芯愛在沙發上睡著了,放下手上的兩杯牛奶置於桌面。

楊芯愛被此刻牆壁傳來的吵鬧聲吵醒了,睜開了眼睛。

李成珉趕緊說了:「抱歉,吵醒妳。」

楊芯愛小聲地說:「不是你,成珉,隔壁的王阿姨她兒子最近不是經常大吵大鬧嗎?你覺得我們要不要幫她們找認識的驅魔師試試看?」

「芯愛,我說過了驅魔只是民俗方法,我們不要迷信。」一直以來李成珉都不信這些。

他看到楊芯愛在冒冷汗,他拿出手帕替她擦去臉上的汗水,以微小的音量對她說:「好好地睡一覺,休息吧。」他拿了棉被替她蓋上。

李成珉看著楊芯愛睡著了,過了一會他仍然坐在床前盯著她,直到他感到安心了才上床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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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早晨。

電視新聞主播的聲音清晰洪亮地播送中:「射箭國手楊芯愛在今年初奪得奧運射箭賽事金牌,為國家獲得如此的榮耀,5日楊芯愛國手與其他國手一同參加公益跑步慈善募款活動。」活動主持人、主辦方代表、國手們站成一直線面對著移動中的鏡頭焦點微笑,分別改換擺姿勢。

餐桌前李成珉擺好兩人的早餐餐盤,等待到楊芯愛醒來走出房間來到桌前,他喊了她一聲:「芯愛,早喔,吃早餐!」

楊芯愛毫無朝氣地回應他:「早,成珉。」

李成珉看到楊芯愛一臉慘白,問她:「怎麼了,又做惡夢嗎?妳從昨天就這樣臉色蒼白。」

楊芯愛停頓猶豫了一會,答:「沒什麼啦,我真的沒事。」

楊芯愛隱瞞了李成珉她的夢,夢到他死亡的那個夢,她還夢到先父的叮囑。

這個夢那麼的真實,是老爸的託夢,李成珉可能會死,真的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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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出門去警局囉。」李成珉走出門後空留下楊芯愛一人在家。

門關上後屋子裡的寂靜,使得楊芯愛開始回想起昨日夢裡先父說的一番話。

楊芯愛喃喃自語:「驅魔,我才不要學習驅魔。」

她又想起那個跟著爸爸學驅魔的過往日子,那種過程對她來說何其煎熬痛苦。

一次又一次的眼見邪魔猙獰的模樣,她總是留下淚來嚎啕大哭。

人的鬼魂待在人世間流連久了,就會轉變成邪魔久存人世而邪魔具有附人身體的能力。

看久了她都能一眼辨識出邪魔附體者眼神的異常。

後來先父總是要求她獨自完成鎮魔滅魔的儀式,父親就站在她身後看著:「芯愛接著該怎麼做?沒有筆就咬血畫符,動作快!」總是每到這種時刻想楊芯愛就特別想逃跑,她總是就定格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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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成器的她無法辦到時,她父親這時候還是搖搖頭嘆口氣,走上前完成整個儀式。

每次被要求去做鎮魔滅魔儀式之後回家,她總是哭哭鬧鬧,關在房間裡摔玻璃。

她的父親最終還是妥協了,不再要求她去鎮魔滅魔。

曾經她想逃離的驅魔,如今似乎成了能救成珉生死的可能了?

楊芯愛左思右想想了又想,想了一整個早上過去了。

楊芯愛都還沒想透,門鈴聲響了,她看了時鐘已是中午時分。

她起身快步前去玄關查看。

是成珉。她看見門口的攝像影像,成珉站在鏡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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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門,迎面的是成珉。

李成珉說:「怎麼回事,今天教練說妳蹺掉了練習,也沒有請假,怎麼了連電話也沒接?」

楊芯愛直接拿起牛仔褲後方口袋裡的手機查看。

螢幕上顯示:「親愛的成珉未接來電56通。」

李成珉摸了她的額頭,用手部的觸覺替她粗略量測體溫:「沒有發燒,妳哪裡不舒服嗎?我幫妳跟教練請假。」

楊芯愛回了李成珉:「嗯,我想去掛號看個病,沒關係你回去上班吧,醫院我自己去就行了。」

「嗯…好吧。」就這樣,李成珉沒多說什麼回去上班了。

楊芯愛回到客廳後,聽見門鈴又在響,她走向玄關沒多想,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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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我不是說醫院我自己去就…」話還沒說完,她就看見了與她預期相反的事實。

楊芯愛打開門,眼前看見的不是李成珉,而是老爸在驅魔領域唯一收的徒弟─林維孝,她向他打了招呼請他進來坐著談。

林維孝說:「楊老師生前交代了我,要將符鎮交給妳,這是我今天來找妳的原因。」

楊芯愛語氣冷淡地說:「謝謝,但是我已經不再接觸驅魔的事情了。」

「這兩個符鎮可以保妳們平安,老師生前最大的心願是希望妳能走入幸福婚姻,也是他老人家生前一直掛在嘴邊的願望。」林維孝拿出兩個繡有符號的保護符放在楊芯愛的手掌上,繼續說:「收下吧,就是用得到師父老人家才會要我轉交給妳,師父早就料到了。」

送走客人後,楊芯愛拿出父親給她的符鎮,一直盯著若有所思。

楊芯愛驅車來到醫院,為了給成珉一個交代,她去醫院耳鼻喉科拿了掛號費收據,收進包包走出醫院大門。

當路上沒人的時候她拿出皮夾裡的符鎮,看了許久,才喃喃自語:「我才不是什麼驅魔師,我不需要符鎮。」她將符鎮丟的遠遠的落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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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芯愛走向她的車,她累到在駕駛座方向盤上睡著了,夢裡襲來一樣的惡夢,但是更多細節。

她驚醒,一臉冷汗,拿起手帕擦了額頭的汗。

楊芯愛繫上安全帶,待微電腦啟動後,她發動車子引擎,緩緩駛出醫院後加速離去,經過了一個有一個路口,她開始感到不安。

楊芯愛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再過一天─明天,就是我和成珉的交往8週年紀念日。楊芯愛拿起車上的相框,看著他倆合照,看看剛剛認識的時候初出社會青澀單純的模樣,此刻楊芯愛眼前閃過了一路認識以來兩人的重要回憶,一幕接一幕地閃過。

萬一…夢真的成真了,不行!成珉不能死,成珉不能死,快去撿回符鎮。

楊芯愛迴轉車子的方向,又駛入醫院停車場,奔向剛剛的櫃檯,緊張的詢問:「請問有沒有拾獲一個紅色的護身符,上面的符號是黃色線繡的。」

櫃檯人員將符鎮遞了給她,確認無誤後,她摸摸符鎮,收回符鎮放入皮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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