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習班的孩子放學後,常常喊著肚子餓,吃了老師代訂點心後,又會從書包和口袋摸出各色小零食,一小點一小點舔食啃咬。
再後來,班上的同學大抵是覺得自己帶的零食重樣,不知怎的就興起了交換的風潮。
「欸,我明天帶那個給你。」
「好啊,那個很好吃。」
「對,很好吃,而且很便宜。一包只要10塊。」
跟我同桌的孩子壓低聲音討論著。這一切似乎都在暗中進行,秘密的很。
一來很可能是擔心作業沒寫完,再分神吃點心會被唸。二來是發育中的小男生總是飢腸轆轆,看到喜愛的餅乾糖果蒟蒻乾,不免要求分食。
聽著聽著,我的思緒不免飄回國小時。每每放學,我總會聞到校門口小吃攤傳來的香味,什麼半煎炸小熱狗、金黃的雞塊、熱騰騰的薯條淋上鮮豔的番茄醬、酸溜溜的香煙糖、甜膩膩的巧克力條。
偶爾,我也會因為動腦太過而覺得飢餓。於是,上班的包裡就會放上一些餅乾、棉花糖,好解解饞,也能與孩子開啟共同話題,畢竟同孩子們討論他們之間風行的吃食與飲料,倒也怪有趣的。
就在昨天,小如帶了一大袋零食到教室。數量之多,引得一旁老師驚呼。
「為什麼你有那麼多零食?」
「我阿嬤給的。」
「喔。你阿嬤怕你餓。」
小如快樂的咀嚼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線,大概是為了有這麼豐盛的零嘴而感到歡欣得意。
小晏走進教室,看到她桌上那一堆餅乾,不免好奇起來。
「你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零食?」
「是阿嬤的愛!」
小如興高采烈的將零食分享給班裡的同學。
「我還有很多!」
很晚才進課室的小源看到小如桌上的零食,又發問啦。
「為什麼你有那麼多...?」
小源是足球隊隊員,他每天都得練球,進班時常常餓得要命,也常拜託同學分點東西給他吃。
小如:「首先,你要有一個阿嬤!」
課室的幾個角落迸出爆笑,像夏夜的煙花。
小源什麼話也沒說,默默從書包裡拿出作業,坐在我對面,安靜地說了一句。
「有一種餓,是阿嬤怕你餓。」
一旁的孩子們點頭如搗蒜。
「有一種冷,是阿嬤覺得你冷。我阿嬤都會叫我穿外套......。」
稚嫩的嗓音搭配這些PTT之類的網路鄉民用語,不禁令人莞爾(還好這回沒笑出聲)。
我想,當我們都打從心底明白自己是不缺乏的、擁有充沛的資源,那麼便會生出足夠的安全感,慷慨也就自然而然不過了。我知道我的父必定供應我,我知道我有很多,我可以分享出去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