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米太妃的番外篇來啦~
翻譯自reddit上Nosleep的故事
Tommy Taffy’s Twins
(http://bit.ly/2P7LpE1)
以下附上前幾集的文章方便大家追文
[故事開端]
叁親(上)
(http://bit.ly/2oOqtag)
叁親(下)
(http://bit.ly/2By2ChC)
[前傳]
他的名字叫湯米太妃(上)
(http://bit.ly/2N5S1jB)
他的名字叫湯米太妃(下)
(http://bit.ly/2Jfnn6m)
以下正文開始
放下手機,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剛和父親斯賓瑟通完電話,他跟我說他沒辦法出席史黛芬妮明天中午的聚餐。
他聽起來很累,可以說是筋疲力竭吧,不過他總是如此。
我不怪他,因為我自己也是這樣。
許多年來,我們承載著曾經那些回憶與好不容易挺過來的惡夢。
他跟我說母親想離開,可能去山上住一陣子吧,她這些日子來也很不好受,幾乎每一周都要嘗試新的療程。
夜間往往是情況最糟的時候。
父親曾偷偷和我坦承,他仍在夜裡輾轉難眠、翻來覆去、想像著那門邊令人害怕的注視……會因為每個聲響驚跳而起。
對父親與我來說,時間的流逝並不足以抹去深深刻印在心中的恐懼。
史黛芬妮看起來是我們四個中過的最好的。
她結了婚,雙胞胎寶寶將近三個月大了,可說是幸福洋溢。
她將他們兩個取名為傑克和吉兒,她覺得很可愛。
嗯,確實。她的丈夫路易斯是個好人,全心全意的照顧著他們,是個總將老婆孩子擺在第一位、強壯又無私的男人。
我坐在我漆黑的公寓裡,盯著時鐘。
將近十一點了,本想著今晚就這麼休息了,但卻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蘭姆酒。
我想都沒想就倒乾了酒瓶,讓酒精的熱度在疲憊的大腦中釋放。
我走去小便時,聽見丟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
拉起拉鍊,走回去拿起手機,本以為又會是父親。
是史黛芬妮。
“這麼晚了,為甚麼她還會打給我?”我不禁疑惑了,然後馬上戒備起來。
我把手機放到耳邊。
「喂?小芬?」
沉默數分鐘,有某個東西摩擦著話筒。
然後,我妹妹的聲音沿著電話線而來,驚恐而單薄。
「麥特?」
「對,是我。怎麼了嗎?」 我皺起眉頭。
幾次沉重的呼吸聲傳來,然後在濃厚的氣音中,我聽見她說:
「麥特……他在這裡。」
電話斷了。
心跳開始瘋狂加速,恐懼一瞬間充斥心頭,無聲的叫囂著。
我站在黑暗中,手機仍壓在臉側,雙眼圓睜。
不……上帝啊,拜託不要…不…不應該這麼早……
我馬上回撥給史黛芬妮,但轉進了語音信箱。
把手機放到桌上時,我發現自己的雙手在發抖。
又倒了一杯蘭姆酒,扔開酒瓶,我開始來回踱步,在一片漆黑中發抖,大腦快速運轉
著。
我一直以來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但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操!」 我大罵,邊把玻璃杯甩倒牆壁上,歇斯底里了起來,「我操!操!操!去你媽的!」
癱倒在沙發上,試著再打給史黛芬妮一次。
一聲…兩聲……接通了。
「小芬?!小芬快告訴我到底是甚麼狀況!你還好嗎?!」
沒有回應,但我聽見某種被壓制又急切的聲音,在電話另一頭。
「天哪,小芬,拜託快告訴我你還好嗎?!」 然後是一個冷滑如絲的聲音響起。
「哈囉,麥特。噢,這可真是過了好一段時間呢,不是嗎?」
這不容認錯的聲音像一陣冰冷刺骨的風,呼嘯著穿透了我,攪動著我心中掩埋的最深處,撕裂釋放出我曾經歷過的所有恐懼,膽汁在胃裡翻騰,額頭爆出了冷汗。
聲音顫抖著,我輕聲地問:「湯…湯米?」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電話再次掛斷。
我站起身,用力扒拉著頭髮,幾欲作嘔。
不、不會的、不是、不對,這不可能發生,求求你,上帝啊!幹!幹!幹!幹!幹!
我沒有辦法停止顫抖,電話裡的聲音讓壓抑多年的夢靨掙脫,扯爛了鐵鍊、粉碎了鎖。
我癱軟的跪下,再也忍不住的狂吐,望向虛無,充血的雙眼快速眨著。
再……五……年……
「不!!!!!」 失聲尖叫,我用拳頭使勁砸著地板。
站起身,並從櫃子上拿走鑰匙。
史黛芬妮只住在幾分鐘車程遠的地方,我不會讓這件事發生。
再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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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跌跌撞撞的停好車,喘氣。
史黛芬妮的家像汪洋中的求救浮標般醒目,但房前的窗戶都被窗簾蓋住,我看不見任何動靜、沒有影子、甚麼都沒有。
絞著雙手,我絞盡腦汁,究竟該怎麼做?計畫是甚麼?我只
知道我必須做點甚麼,我不會讓我妹妹的家庭經歷我們曾經的苦痛。
路易斯呢?他一定不知道現在的狀況!他會反抗……噢不……
深呼吸,打開車門。
夜涼如水,冰冷的空氣拍打著我的臉。
我妹妹住的這條街很暗,相對於史黛芬妮家,一整排相彷的房子像一塊塊黑掉的磚頭。
抓著褲腿,我走向前門,心跳得像鼓槌打在點上。
喉嚨發乾,腦裡有個聲音尖叫著要我快回家,但不行。
在確認過史黛芬妮和她的家人都平安無事前,不行。
也許我可以……幹……也許我可以幹嘛?!
我站在門前,抬起一隻手,在額頭前的位置,敲了敲。
深夜裡猶如槍響的敲門聲。
把耳朵貼在門上,但厚厚的木板讓我甚麼都聽不見。
當我抬起手準備再敲一次時,屋子裡的燈全都熄滅了。
我重捶著門,恐懼與急迫在胸膛裡像顆即將引爆的炸彈。
「小芬!史黛芬妮!是我,麥特!可以的話快點來開門!」
突然,我聽見門栓轉動的聲音。
當門打開一條縫隙時,往後踏了一步,空氣像顆洩氣的氣球般從我的肺裡竄出。
兩顆湛藍的眼珠在黑暗中,如同水晶般閃耀著。
然後一個油滑如奶霜般的聲音響起:
「這個時間來拜訪有點晚了呢,你不覺的嗎?麥特?」
盯著那雙閃爍的藍眼睛,聽見我的名字從他腥臭的唇間洩出,僅僅是站著,就耗費了我全部的心神。
「史黛芬妮和寶寶們呢?路易斯在哪?」 我終於吐出這幾句話,僵立在門前,無法將目光從他自漆黑中鎖定我的雙眼移開。
「我們都在這裡呀,我們正在……重新認識對方。路易斯…不是非常好客呢。」
「你做了甚麼?」 我嘶啞的說著。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忽然,屋裡的燈亮了,門裡那雙眼睛融進了一張臉、頭和身體。
令人驚恐的回憶如大浪般席捲而來,幾乎讓我站立不穩。
湯米.太妃看起來和十幾年前的記憶中一模一樣,那金色短髮、臉上微微隆起的鼻子、怪異無縫的牙齒……和那雙閃閃發光的藍眼睛,回憶洶湧的幾乎把我淹死。
他完美無暇的肌膚在燈光下微微發光,讓我想起了軟塑膠。
湯米拉開門,用手往門內指了指:
「你是來看你妹妹的,對吧?」
從我站的這個位置,可以直接看到廚房,路易斯跌坐在地上,無神的靠著餐桌。
史黛芬妮在他旁邊啜泣著,緊緊抓著他僵硬的身體。
她朝門這邊看,看見了我,瞪大雙眼,她的聲音因為絕望顫抖著:「麥特!麥特幫幫我們!求求你!」
她臉上蔓延的痛苦幾乎撕裂了我,淚水浸濕眼眶,我推開湯米,但他抓住了我的肩膀,我動彈不得。
「歐喔…你已經看到妹妹了,沒必要介入喔。」 湯米說。
他的手像鐵鉗,深深陷在我的鎖骨。
「拜託……請放過他們…你從我們這拿走的還不夠多嗎?」 我轉向湯米,一隻腳踏進了屋子。
「你差不多該離開了,麥特。」 湯米邊說邊把我推回屋外。
史黛芬妮哀號著,在路易斯身邊哭叫著我的名字。
我試著繞過湯米,絕望而發抖地說:「求求你,請放-」
湯米突然往前踏了一步,掐住我的咽喉,打斷了我後面的話。
他將我壓制在房子的外牆上,一點鬆動的跡象也沒有,臉距離我只有幾公分,聲音猶如炙燒的煤炭,面上卻一片平靜。
「我叫你滾,別把他們害得更慘。這一切已經再也與你無關了。」
他鬆開我時,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疲軟的跪倒在滿是露水的草地上。
無助的看著湯米走回屋內,甩上了大門。
燈熄。
尖叫聲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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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我陰暗的公寓裡,身旁的蘭姆酒瓶幾乎和我的眼神一樣,空虛。
太陽緩緩升起,淡淡的粉紅色光束從地平線射出,穿過了窗戶。
我沒有睡,各種想像在腦中肆虐。
我不能讓史黛芬妮過那樣的日子,不能再過一次那種日子、再過另一個五年。
對妹妹來說,時光已經將童年那些噁心的事情藏起,她那時的年紀還能夠遺忘湯米入侵我們生活的那些日子。
雙胞胎……湯米是為了雙胞胎回來的,為了傑克和吉兒,為了在我們家族世世代代中,延續他的恐怖統治。
何時才會結束?該如何才能結束?無解。
體內燃燒著的蘭姆酒並沒有為我帶來任何慰藉。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嚇我一跳。眨眨眼,發現陽光正歡快的從窗戶照耀進屋。
我坐在這裡多久了?當我看見史黛芬妮的來電時,心突突跳了一下。
我急忙接起來:
「哈囉?小芬你還好嗎?他做了甚麼?」
「湯米說你可以照原本的計畫過來吃午餐。」妹妹的聲音沒有任何情感與起伏。
「他對你做了甚麼?」 我嘶啞的問。
「他正在餵雙胞胎,我們很好。」 她聲音不變的說。
「小芬,你-」 我正要再說些甚麼,但她掛了電話。
我起身衝進浴室,用冷水拍打著臉,蘭姆酒對此時的我一點影響也沒有,看著鏡中的自己,雙眼清澈,但這無助於稀釋深植於腦中的恐懼。
我跑出公寓,鑽進車裡。
開車時,我發現自己很想吐。
似乎有支爪子,將我曾在湯米手中經歷過的種種悲慘回憶都連根刨起,我不可能讓傑克和吉兒經歷那些,我不能讓史黛芬妮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庭分崩離析。
幾分鐘後,我在她家前面停好了車。
焦慮的離開車內,走到門前,敲門。
湯米前來應門,兩隻手臂分別托著一個寶寶。
「哈囉麥特,真開心能在這個適當的時間看到你。快進來吧。」
光是看到他碰孩子,就讓我全身起雞皮疙瘩、胃絞痛,但我緊閉著嘴甚麼也沒說。
經過他後,他在我身後踢上了門。
顛了顛懷裡的寶寶,他對著寶寶們微笑。
「真是漂亮的孩子呢,你說是吧?」 湯米輕柔的說著,低頭盯著孩子們的臉瞧。
「我妹妹在哪?」 我問到,冷汗沿著脊椎潺潺流下。
像回答我的問題一般,史黛芬妮從樓上走下來。
她的臉色慘白,青黑的眼袋掛在眼下,她的肢體沒有受虐的跡象,但我知道湯米有的是折磨人的辦法。
「午餐準備好了。」 她生硬的說著,眼神死去。
她走進廚房,將食物端上餐桌,我跟著進廚房然後呆住。
路易斯攤在桌上,粗喘著,半邊臉浮腫,腫的右眼睜不開,鮮血從嘴裡滴進他身前的空餐盤。
他的腿斷了。
他的小腿和腳踝沿著椅子的角度扭曲著,這讓我好想吐。
他抬起頭,看見我,嘴角流出口水和鮮血。
「把這個怪物趕出我家。」 他對著我低語。
在我有任何機會可以回應他前,湯米從我身後緩緩踱步而入,低頭看著寶寶們。
史黛芬妮像個殭屍,在我們面前放下一道一道熱騰騰的食物,然後坐在她鮮血淋漓的丈夫對面。
「天哪!路易斯。」 我喘了一口氣,「你看起來很需要幫忙,來吧,我帶你去醫院。」
湯米的視線從寶寶們身上轉移到我,「麥特,坐下來。好好享受你妹妹為你準備的、充滿愛的料理吧。
不吃這大餐,可是非常、非常浪費的呢。」
像是要示範一樣,湯米在餐桌邊坐下,雙胞胎不以為忤的在他手臂上咿咿呀呀流口水。
「他需要幫助,湯米。」 我堅持。
恐懼隱藏在脫口而出的言語中。
「別這麼誇張啦,麥特。」
我突然重重拍了桌子,「我他媽就是要帶他去醫院,操!」 馬上,我就為這突如其來的激動感到後悔,滿腔怒火在湯米閃亮的藍眼睛看向我時,完全被澆熄。
一言不發,湯米起身將吉兒送到史黛芬妮的懷裡,史黛芬妮感激的接過她的女兒。
目不轉睛的盯著我,抱著傑克走到流理臺邊,打開了垃圾處理機。
尖銳的恐懼刺穿我的大腦,刀片運轉的巨響充斥廚房,掐熄了我所有反抗的慾望,取而代之的是瘋狂的緊張。
「離開那裡!」 路易斯失聲大叫,掙扎著想站起來,但細碎的骨頭在他扭曲的肉體中蠕動,他痛的吼了出來。
湯米將大聲哭叫的傑克放低,靠近垃圾處理機那黑暗的入口,他始終盯著我。
「可能會有點擠,但是我可以讓他擠進去。」湯米說,他的聲音像是鋒利的刀口。
「停!好的!求求你,停下來!」 我抬起顫抖的手。
但湯米繼續放低小寶寶,傑克哭嚎的臉只距離入口處沒幾吋。
「我只需要一個,麥特。你可能需要上堂課,你可能已經忘記該怎麼進退應對了。」
史黛芬妮緊緊抱著吉兒,雙眼暴突,淚水靜靜的在臉上流淌。
「不!不要!你說甚麼我都照做!拜託!請停下來!求求你!」 我下跪,聲音顫抖,眼淚噴湧而出,「請不要傷害小嬰兒!別傷害傑克!」
湯米的雙眼打量著我,像在顯微鏡下檢視我說的每個字。
終於,他轉身,關掉了垃圾處理機,將傑克交給史黛芬妮。
我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身形不穩地站起身。
湯米坐到了餐桌邊,指示我照做,我沒有任何遲疑。
「你這個敗類。」 路易斯咆哮著,攢緊拳頭,「我要殺了你,我他媽一定要殺了你。」
「別逼我,路易斯。這樣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湯米轉向他。
我看見湯米的下巴咬緊。
「去你媽的。」 路易斯啐了一口。
身形如電,湯米起身踏步向路易斯而去,用手鉗住這殘破不堪的男人的上顎,一鼓作氣將路易斯從椅子上舉起來,臉朝前扔往冰箱。
一聲悶響,路易斯的臉血流如注,牙齒在撞擊堅硬的平面後崩裂,滑下地板,在冰箱表面留下一道血痕。
一臉平靜,湯米抓著路易斯的頭髮將他舉起,拖到烤箱前,拉開烤廂的門,並將他的頭擠進烤箱打開的縫。
一絲猶豫也沒有,湯米開始擠壓著烤箱與烤箱門之間的頭顱,每一次使力都將力道灌入他的腦袋,撕裂他的肌膚。
「停下來,湯米!住手!你會殺了他的!」 我失聲尖叫,跳過桌子。
湯米轉身,指著路易斯,眼神鎖定了我,他的聲音就像雷雨般在廚房裡悶鳴:
「他,或是寶寶!!要選誰?!」
我癱軟在椅子上,瞪大了雙眼,全身顫抖不已。
眼淚奪眶而出,嘴角抽蓄,顫抖著想說話但只發出了無助的嗚咽。
雙胞胎正哭嚎著,史黛芬妮將他們緊緊抱在胸前,垂淚,驚惶如同一波波令人膽寒的巨浪淹沒了她。
我轉開臉,整個世界搖搖欲墜,湯米用烤箱門擠壓著路易斯的頭,我的耳裡充斥著哭喊與尖叫。
每喘息一次,我的唾沫就和肺中衝出的氣體一起噴濺出來,眼前的現實變得扭曲而黑暗。
湯米喘著氣持續擠壓著,血水四濺,染紅了烤箱內部和地板,血跡如同向外伸展的手指般緩緩滲流而下。
史黛芬妮哭泣著,緊閉雙眼,雙胞胎模仿著母親的悲慟。
湯米扒了扒頭髮,呼出一口氣,看向我。
他笑著搖搖頭,像是無法相信。
接著他轉向史黛芬妮,向她討要寶寶們:
「孩子給我,去把你一團糟的丈夫清理一下。」
我的指甲深深捏進了桌面,指節泛白。
我無法相信剛才目睹的屠殺,我的妹婿被暴虐的處刑了。
全身顫慄,天旋地轉。
「去,先把他放到地下室。」 湯米彎腰從妹妹懷裡搶走了雙胞胎。
「為…為甚麼你一定要這樣?」 史黛芬妮抽噎間問了一句。
湯米安撫著孩子,眼神射向我妹妹。
「他不適合這個家庭。現在去把他清一清。」湯米走進客廳,示意我跟上。
我站起身時,椅子大聲的刮過地板,看著我那心智崩解的妹妹開始拖拉著自己的丈夫往地下室門口而去。
她充滿愛意的低聲對屍體道歉,口水從嘴角流下,崩壞了。
驚恐的看著這一切,我跟著湯米進到了客廳,猶如置身於夢境。
我想殺了這個怪物,從家人身邊拔除這顆毒瘤,但另一部分的我知道自己無能為力,僅僅是嘗試都會帶來更多的暴行,一定有甚麼方法…………
「你還好嗎,麥特?」 湯米安置好了雙胞胎,現在正盯著我瞧。
我沒有說話,雙眼無神。
湯米點點頭。
「我知道這可能很令人難過,所以我想私下跟你聊聊。我很擔心你妹妹,不知道她該怎麼渡過這些,也很擔心這會不會影響她照顧寶寶們。」
「你造成的……」 抬眼看著他,我的聲音充滿控訴。
「麥特,我希望你可以留在這邊和我們待一陣子,好好注意你妹妹,幫她度過這段時間。恐怕這是我們唯一能讓她挺過這個悲劇的機會。」 湯米忽略了我的指控。
「有天,一定會有人出來阻止你。」 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
「說話小心點喔,麥特。」 湯米微笑,但笑容裡沒有一絲笑意。
「只要你放過我妹妹,從她的生命中消失。」我咬牙切齒的說。
「沒辦法。」 湯米堅定的說,「有這麼漂亮可愛的孩子要撫養,沒辦法。事實上,這也是我為甚麼這麼早來的原因,我等不及了,一定得看看他們。」
他的雙眼放光,就像兩盞探照燈照進了我腦內的漆黑。
我向他往前一步,低聲問:
「你到底是甚麼鬼東西……」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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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留下來陪史黛芬妮。
她花了近三個小時來清理路易斯,完成後,她走進臥房,崩潰。
我餵完寶寶們後將他們放進搖籃,然後站在樓廳,往下看著空蕩蕩的客廳。
一切都錯了,我好像在作夢。
這些驚悚的事件慢慢扭轉著我的生活、深深埋入腦海、掏出我花了數年來埋藏的恐懼。
一隻手搭上我的肩膀。
我轉身看著湯米,妹妹臥房的燈光在他身後亮著。
「去吧,今晚陪陪她。讓她感受身邊有男人的溫暖可是很重要的,可以稍微舒緩她死了丈夫這件事。」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湯米平滑的臉。
我身上每個細胞都叫囂著要把手指插進他的雙眼。
「去吧。」 湯米推著我往史黛芬妮的臥房。
沉默。
我經過走廊進到了妹妹的房間,關上身後的門,走到床邊坐下。
史黛芬妮蓋著被子,用充血的雙眼望著天花板,她的皮膚蒼白,大大的眼袋掛在臉上。
我不知道要說甚麼,所以我甚麼都沒說。
在她身邊躺下,關掉了檯燈。
幾個小時候,我很慶幸的聽到身旁傳出輕淺的呼吸聲。
“太好了。”我想著,“請讓她的心靈保有這幾個小時的平靜吧。”
深夜的時光悄悄流逝,但我幾乎沒有察覺。
大腦拒絕休息,各式各樣的想法像水渦般在我的腦中打轉。
湯米說得某句話一直在我腦裡徘徊不去。
“我只需要他們其中一個。”
我研究著這幾個字,擠出每個可能的含意和可能代表的意象。
我並不喜歡我的發現。
看著身邊睡著的妹妹,她的痛苦在沉睡中愈發明顯,我的心為她哀號,濕了雙眼。
她不該承受這些,不該再次承受這些,不該再承受另一個五年,我看不下去,我不能讓這事發生。
為了拯救她,我能做的出來嗎?我會變成甚麼樣的人?我該怎麼背負這一切度過餘生…
如果遵循了那黑暗中的耳語,做出了那件事……“你知道該怎麼救她。”
暗夜裡有某個東西在嬉笑著,“湯米今天晚上犯了個錯……是嗎?還是他在測試你呢?無論如何,你都知道你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你沒辦法眼睜睜看著親愛的妹妹崩潰……”
我在黑夜裡蓋住了臉,淚水浸濕臉龐。
我到底會變成甚麼樣子……
那晚的某些時刻,我因為門邊的某物全身警戒起來。
我轉頭看到湯米,正從微微開啟的門縫間盯著我們,藍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甚至微微照亮了他淺笑的臉。
我發抖著轉回身。
幾個小時後,那道灼人的視線終於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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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聲驚醒了我,從床上彈起,睡意全無。
我不記得自己是何時睡著的,但是窗外的夜幕告訴我現在很晚了,床邊的時鐘顯示現在將近十點。
屋外下著雨,風拍打著窗。
另一聲尖叫嚇得我趕緊下床,是史黛芬妮。
我看著空蕩蕩的床鋪,心跳加速,衝出房間跑到了走廊。
湯米正快步往樓上走,手中拖著妹妹的頭髮。
她正緊緊握住他的手腕,當湯米搖動她、對她大吼時,疼痛的淚水從她臉上滑落。
「你到底甚麼時後才能懂?」 他咆哮著,步伐依舊快速。
「怎麼回事?湯米快放開她!」 我的心跳到嗓子眼,胃中翻滾欲嘔。
拖著妹妹,湯米踏上樓梯最後一階,他伸手一巴掌把我拍飛,撞向遠邊的牆。
滿眼金星,撞向磨石牆後,我跪倒在地。
「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我發誓我不會再打電話了!我發誓!」 在湯米將她拉到臥房時,史黛芬妮大聲哭叫著。
「警察幫不了你,麥特也幫不了你,只有我才可以。」 湯米咆哮著。
將她扔進房間床上,轉身看我,怒火在臉上蔓延,也在雙眼中熊熊燃燒著。
「你妹妹需要上另一堂課。」 甩門上鎖前,他吼了這句話。
我掙扎爬起,跑到門邊,快速轉動著手把、用力槌打著木頭門、尖叫、哭求。
房內,我聽見東西砸碎的聲音,妹妹的聲音又高又尖,直逼非人物種。
「湯米住手!湯米求求你!求你放過她!」 我哭喊,用身體撞著門,但都無助於停止她的尖叫。
我在走廊上急得團團轉,扒拉著頭髮,雙眼圓睜。
「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
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全身顫抖不已,瀕臨崩潰的無助和煎熬幾乎將我吞沒。
“阻止這一切!”我的大腦尖叫著,“你必須阻止這一切!”
我捶打著牆壁,淚水滾落,「不!不!不!不!不!」
“她還有救!她還可以從這場瘟疫裡復原!在一切都來不及前快做點甚麼!”我的大腦叫囂著。
空氣栓塞住我的喉頭,妹妹的尖叫聲在我的腦內迴盪、粉碎著我的意志,我轉向雙胞胎的房間。
緊緊捏著拳頭,世界在浸濕的雙眼中一片模糊,我走了進去。
傑克和吉兒在嬰兒床裡抽噎著,抬頭疑惑的看著我,滿臉恐懼。
我低頭看著他們,啜泣,把額頭靠在吉兒的床邊。
「不、不、不……」 我哭著,「拜託……拜託……」
我擺正了身體,彎下腰,輕撫著她柔軟的臉頰,鼻孔吹著鼻涕泡、臉頰因為痛苦的淚水濕得一蹋糊塗,心靈崩解。
「我真的很抱歉,小傢伙。」 我低聲地說著,史黛芬妮的尖叫聲正瓦解著我的意志力,「但是你無法理解你媽媽正在經歷的痛苦,還有她必須承受的一切。我全心全意的愛著你和傑克……但我更愛我的妹妹。」
我拿起一顆枕頭,放在孩子的臉上。
四十五秒。
吉兒的死,只有四十五秒。
嘶啞的悶哭在胸腔迴盪,懇求原諒的祈禱聲從我的雙唇間洩出,我走到傑克的嬰兒床邊殺了他。
當一切結束時,我把枕頭甩到牆邊,跪趴在地上,對於剛才的所作所為感到懼怕,任由恐懼的淚水浸濕地板。
我的心裂開,像被撕成兩半,一半痛苦得不能自己,另一半充滿了自我厭惡。
突然,有東西粗暴地把我舉起來,我抓著喉嚨咳嗽著,接著被搧到牆上。
眨眨眼對上湯米狂怒臉上那雙肅殺的眼。
「你.做.了.甚.麼?」 他怒喝,顫抖著。
一道濃重而兇殘的憎恨透過一切悲苦,像一把野火在我胸中熊熊燃燒,我傾身靠近湯米,聲如炙鐵:「我從你的手中解放了這個家。」
尖叫著,我使盡全力用頭撞向他的腦袋。
我的視線閃了閃,在狂怒之下很快又看得清楚。
湯米咆哮著,跌跌撞撞的後退,摀著自己的臉。
某種又黃又稠的液體從他嘴裡滴出來,他低頭看了看,瞪大雙眼。
「我知道你會流血。」 我大吼著,抹掉了臉上的淚水。
湯米從摀臉的指縫間盯著我,退了一步,怒火再次被點燃:
「你對孩子們做了甚麼?!」
「我斬斷了你的命脈。」 我嘶啞的說。
在他回答前,我衝向他,用身體撞擊他。
沉重的一聲悶響,他被撞到了牆上。
他臉上盪開的驚恐與痛苦引出我突如其來狂暴的飢餓感,我扯著他的頭髮,將他的臉拉往一邊,在他柔軟的咽喉,咬下。
我閉緊下顎,他尖叫,我的嘴裡充滿了溫熱的碎肉。
吐出嘴裡的東西,湯米揮開了我,手抓著噴流不止的喉頭,他的手指被黃色的液體浸濕,流淌到衣服和胸口。
不給他絲毫喘息的時間,我抓起檯燈砸向他的腦袋,砸得他跪倒在地。
掄起拳頭揍向他的下巴,同時再次揮出檯燈,燈檯直直插進他的雙眼。
他哀號,跌靠著牆壁,絕望的伸出手。
我在他旁邊跪下,扔開檯燈。
我的雙拳噗的一聲塞進他喉嚨上的洞,帶出新一連串痛苦的呼聲。
這聲音像是新添了柴枝,熊熊燃起我的怒火,全身充斥暴戾的氣息。
我起身踢踹他的腹部,他試著爬往門邊,但我一腳踩在他的脊椎上,他扭動著,全身顫抖。
腳仍踏在他背上,喘氣,我彎下身,聲音如同毒液:
「都結束了湯米,你這狗娘養的。」
「你殺不死我的。外面還有其他好幾個家庭。」 即便承受著劇烈的疼痛,他扭動著,雙眼被憎恨燃燒,聲音嘶啞的說著。
「但不是我家。」 我蹲下,雙手緊握著他的下巴,用全身最大的力量往後扯,肌肉痠痛的叫囂著。
哭叫著,拍打著地板,湯米的脖子往後折,直到脖子的皮膚被一個令人作嘔的突起撕裂。
我沒有停,汗水從眉毛滴下,手指深深插進他的肌膚。
喀拉一聲,湯米頸部後方的脊椎斷裂。
然後他終於僵直。
我癱倒在地板上,喘息,肌肉燃燒般刺痛。
我看著了無聲息的屍體,淚水湧出。
我做到了。
我殺了湯米.太妃。
解脫與悲哀像激起的大浪將我高高舉起,我所做的一切像針般尖細的刀鋒捅刺著我,冷熱交織。
“你,到底做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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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將史黛芬妮送去醫院,途中還打給了警察。
我告訴警察有人入侵了房子,殺了路易斯和孩子們。
我沒有等他們問任何問題就掛斷,一心一意只想把把失去意識的妹妹送去治療。
那一天,我心中的某樣東西崩壞了。
某樣永遠無法治癒或替代的東西。
我的靈魂蒙上一層徘徊不去的陰影,提醒著我,為了拯救妹妹,到底做出了甚麼。
罪惡感與煎熬……相較於我的感受,都只是些名詞。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再忍受自身的存在。
但我知道史黛芬妮會活下來,我親愛的妹妹。
孩子夭折的消息讓她悲不可抑,我陪她在醫院度過了那些悲慟與哀傷交織而成的漫漫長夜。
我和她說是湯米殺了他們。
這是個會被我帶進墳墓的秘密,無論那一日何時到來。
即使心中的悲哀幾欲讓我自我了結,我仍曉得,我深深的知道,湯米已經永永遠遠從我們的生命中離開了。
因為我。
因為我所做的一切。
死而無憾,我的家族永遠脫離了那個怪物的陰影。
湯米.太妃。
(文完)
想哭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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