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薛故事交換計畫】#002我不告訴別人我曾經生過病,因為他們會歧視我

其實我並不是專業的諮商師,或是身心科醫生,我明白很多精神疾患的判定也許還有除了身體激素以外種種的原因,也許有些人遭逢劇變,或者是有些人逃避自己的情緒需求過多。

交換故事這種計畫,無非只是因為我是一個真的真的很想知道,到底為什麼:「人會變成別人口中所謂『奇怪』的人的一個真正『奇怪』的人而已,又或者,他們怎麼走過這條路,走回所謂『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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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高調的公開病情並且換取故事,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很危險。畢竟我是一個高敏感的人,在我的世界裡,連國小的時候發生過的事情,我都記恨,但這讓我討厭我自己。另一個我總是告訴自己,我必須要單純、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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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總是告訴我:「你不要以爲這個世界上總是好人。」

媽媽,其實我知道世界上壞人很多,只是我選擇相信大家對我都是好的。好像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會是良善的,這樣的世界我比較喜歡,如此改變世界很容易,只要我好了,世界就是好的了。

可惜這個世界很陰險,我總是被騙、被傷害。我有一個全身是刺的外殼,裝滿著柔弱的靈魂。高調是對高敏感的人而言,真可謂最危險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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螞蟻哥哥問我:「你怎麼敢告訴別人你生病?你這樣會讓人害怕,你這樣會讓人有所顧慮。」

好笑的是,如果我不告訴別人我生病,大家看得著,其實還是一個病著的我啊。

「因為你憂鬱,我不敢跟你說。」

你如果因此害怕我、遠離我、認為我「可能」充滿負能量,那就直接跟我說承擔不了情緒,不需要最後把責任全推到患者身上,我們接受你們不願承擔我的情緒,誰出遊喜歡一個頻尿、愛找廁所的旅伴呢?

但誰會喜歡相信以後被欺騙的感覺,直到最後,變成了我們小心翼翼,深怕自己又造成別人的麻煩,連上廁所、試穿,我都害怕麻煩別人了。漸漸,連向自己親近的人求助的能力我們都失去了。

我明白現代人愛著的,是包裝好的、完美的、速食的漂亮圖片,而這樣的東西,是這個年代最不缺的了。即便有些光鮮亮麗的人們,有著圓滑的口舌,但內心已經住著腐敗的靈魂,總想著如何用糖衣包裝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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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邊,想到兩三年前我曾很喜歡日本饒舌歌手Kohh的一首歌

「大金持ちでも心の中が貧乏じゃ意味ない」

「成為內心貧乏的超有錢人也沒有意義。」

曾經我也很有著傲骨寒梅的氣節,卻被我的病以及社會兇殘的價值觀,影響得不再敢於創作。

講遠了。

總之,我有一個朋友叫做螞蟻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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螞蟻哥哥在自殺了以後,才被發現他有想死的念頭很久了,在那之前他從沒看過身心科,他脖子瘀傷未癒,身心科的醫生卻告訴他,他的憂鬱傾向並沒有很嚴重,問他是不是拿美工刀割的,但他其實是很壯烈地、莊嚴地帶著必死的決心,上網查好如何綁繩子,忍耐繩子幾乎要鑲嵌進脖子裡的疼痛,對自己做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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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灣甚至是亞洲的社會裡面,表達痛苦是件很彆扭的事情,尤其是男性。僅僅一次二十分鐘的初診,在不夠信賴醫生的情況下,確實可能沒辦法對病患有很正確的診斷。更何況,醫生也許也被健保安逸環境下,被那些會吵鬧,或是比起我們更需要被幫助的患者們壓得喘不過氣。

螞蟻哥哥做了跟很多不願求助或留下紀錄的人一樣的決定——他要自己當自己的醫生。他開始嘗試極限運動,學著在激烈的吸吐之間,消化自己的情緒,至今也已經兩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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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看到媽媽在哭的樣子,就不會想再做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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螞蟻哥哥是個擅長掩飾的人,原本我們並不是很熟悉的朋友,也許只能稱作點頭之交。對他的印象說來也滿好笑的,那就是:看起來沒什麼煩惱。所以在我醒來隔天看到他的訊息時,真的是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螞蟻哥哥準備考試的時候,家裡出了大事。螞蟻爸爸因為癌症復發再次進了醫院,在健保不給付的狀況下,一次十幾萬的化療費用壓垮了成為經濟支柱的螞蟻媽媽。螞蟻媽媽一邊頂著龐大的經濟壓力,一邊督促自己的兒子要更有上進心,趕快獨立分擔家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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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把重考班直接搬進家裡一樣,早上叫他起床,坐鎮在旁監督讀書,中午吃飯完,午睡的時間也被精密計算過了,媽媽會繼續坐鎮在旁監督讀書,最可怕的是——這是一間一對一且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重考班。

高壓之下螞蟻哥哥情緒崩潰幾近恍惚,開始每天想著怎麼死比較好,甚至寫好了遺書。然而,在他終於決定了一個最安全的死法的時候,他把遺書都刪除了,因為他害怕、太害怕了。不論成功、失敗,他都害怕此舉會引人非議,他希望他可以成功逃離一切壓力,但是害怕如果醒來的話,會面對更龐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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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說不願或我們可以求助的人很常選擇相對激烈的死法,前幾天看到三浦春馬隻字不留上吊自殺的消息,身體裡有一種覺察:這個世上的人們,是不是對生命的存在早已不痛不癢?

為什麼明明已經痛苦到要自縊也在所不惜了,還要在乎身後會留下什麼呢?其實也可以深隱山林,不問世事,然而我們卻都走上了最極端的方式。

我們針對自己生命的價值、舒適度,已經完全拿捏在別人手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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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成功了,大家會哀悼我。沒死成功,就是在討拍。」螞蟻哥哥如是說。我聽到這邊,其實我也感到害怕,會不會我如此的行為也會淪為「討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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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他:「上吊是什麼感覺?」他笑笑的說他整個痛到昏迷,但是他太笨了,繩子沒綁好,幾分鐘後他就摔了下來,接著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一個小白光,他聽見他父親在叫他,他在走出白光以後醒來,缺氧太久使他頭痛欲裂,然而他的第一個念頭卻是:「完了,再三十分鐘我媽就要回來了。」繩子鑲嵌進脖子的明顯瘀、外傷,他本想掩飾,甚至還去了媽媽房間找了遮瑕膏,沒想到超級痛,還效果不彰。

螞蟻媽媽如常進門,他乖乖地說了聲:「媽,對不起。」

「你幹嘛?你又做了什麼壞事啊?」本來若無其事的媽媽,走近一看到他脖子的傷痕,直接用力的甩了一個巴掌,接著他們抱著、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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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螞蟻哥哥現在很慶幸,當初因為自己的笨而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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