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們正前往市區,想最後一次去吃牛肉湯留作紀念,但中途下起了細雨,只得趕忙停在路旁的超商挑選輕便雨衣,也正因為下了雨,步調變得不急不徐地,我們逛起了超商。提款機旁是冰品櫃,像是在暗示——即使身上零鈔不足也要毫無顧慮地購買甜食。猶記得兒時的冰品櫃,品項稍嫌單一了點,我和弟弟最喜歡的便是布丁雪糕,而哥哥喜歡蘇打汽水口味的藍色冰棒。當時的選項好少,但獲得的滿足卻很大。興許是因為即使是便宜的布丁雪糕,便也是我存了許久的私房錢方能購買的。
看著現下玲瑯滿目的冰品,想起上回家彥說過他想吃看看做成餅乾狀的冰淇淋,沒細看價錢便拿去櫃台結帳了。「79元喔」店員如是說,雖然沒想到這麼貴,但只要一想到能夠被家彥稱讚是一個非常細心的女朋友,便也心甘情願地付了錢。
穿上雨衣繼續前往市區,今晚是跟牛肉湯的告別之旅。途中必是少不了的拌嘴,也許再怎麼樣熱戀過的兩人,到最後總會像朋友一般,吵吵鬧鬧。「最好的戀愛,就是你的伴侶是你最好的朋友。」常聞此言,深有同感,既是朋友,則互愛互敬,即使相愛也不致失了禮儀。雖然明白這個道理,執行起來卻是難上加難。
有時常想,兩人的優點都還是存在,但日子久了,便不覺得珍貴,兩人的欠點都見了光,像一方宣紙上一點黑墨,日子久了,便是用盡努力也洗不掉了。
台南的最後一天,不同以往的天晴,下起了雨。為了體貼跟房東周旋而疲憊的男孩,我開起了車,總想著看到台南北上的路程裡能有晴朗的天空,天空回報予我,卻是時雨時陰,連開著車都嫌危險。
雨滴絲絲點點,正如同我對這城市的感覺,像談了一場情意繾綣的愛戀,開始時總有美好的想像,然而終究是悲傷的,愛情,若是不夠悲傷便不能稱之為愛了。在家彥的機車後座,我們駛過圓環,我曾在數度經過這個圓環時,幻想著我們在這個城市生活的模樣,對此滿心歡喜,不自覺又將環繞著他的雙手抱得更緊一些。然而不到一年後的今天我卻要告別這座城市。
天意難測,總不能如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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