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拿鐵」

「拿鐵」

「叮鈴鈴！」

在我打開玻璃門的同時，上方的風鈴輕靈的發出了聲響。

昏暗的咖啡館內，幾乎看不到任何人影。

明明外頭是萬里晴朗的藍天，但咖啡店內並沒有開啟任何照明，也因此顯得有些昏暗。

「是客人嗎？」

一道粗曠且聽起來年邁的男低音，從一旁的廚房帷幕後傳出來。

「不好意思，請問還有營業嗎？」

我疑惑的朝裏頭詢問。

「當然有！妳隨意找位子坐就行了！」

裡頭傳出的聲音聽起來顯得有些亢奮，但還是沒有人出來迎接，似乎正在忙的樣子？

「那我就……」

我小小聲地像是回覆自己般自言自語，並且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大片的落地窗讓我能很清楚的看見外頭的景色，這也許是我會不知不覺走進這家店裏頭的原因也說不定。

我正看著一望無際的水平線，還有其盡頭外是滿滿的大片積雨雲發楞。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樣的風景會讓我感覺內心十分平靜，就像是還未出生時聽著母親心跳的安心感一般。

「不錯吧？」

那道粗曠且低沉的男低音出現在我身旁，而我順著聲音的來源轉頭望去。

看見了一名白髮蒼蒼、打扮簡樸，約略70歲上下的老者，他正用托盤端著一只馬克杯站在我身旁。

「這家店其實沒有營業了吧？」

我看著他淡淡的微笑，也回以了個淡淡的微笑。

「看起來，妳會是最後一位的顧客了。」

他將托盤上的馬克杯放在我的桌上，隨後便帶著微笑地離開了。

「最後一位……嗎？」

我雙手捧著桌上馬克杯，試圖用看的來猜出是什麼飲料。

「……」

我捧起馬克杯，喝了一口。

首先撲鼻而來的香氣先行刺激了我的味蕾、隨後入口的是有些黏膩滑滑的口感，但尾勁並非像是平常的咖啡一般，會讓人越喝越渴。

「非常厲害的拿鐵……」

我對著手中的這杯熱拿鐵給出了最高評價，可以說是至今為止喝到最好喝的一杯拿鐵也說不定。

不，這杯拿鐵就是我此生喝過最好喝的拿鐵了。

我拿好了杯子，看著上頭被我破壞掉的拉花發楞，思考著這杯結束後是不是還能再續杯呢？

「如果這是最後一杯，那我可得慢慢喝了……」

我低語，淡淡的笑了。

突然，一旁有大群的海鳥成群的飛過了落地窗邊。

即使落地窗緊閉著，卻仍能感受到牠們氣魄。

如同突然席捲而過的暴風一般，牠們很快的消失在了視線之外。

他們只帶走了微風，殘留下這片景色給我。

「喀！」

我輕輕的將手中的馬克杯放回木桌上，拿起我的筆記本，靜靜的記錄著這片得之不易且轉眼瞬失的美好。

不久，手中的拿鐵終究還是被我喝完了。

我拿起書本和馬克杯，走到還亮著的廚房帷幕前呼喊裏頭的老先生。

「請問我還能再續杯嗎？」

「不好意思，恐怕您得離開了。」

他只是從帷幕後頭探出頭看著我，而後淡淡的笑了。

「是嗎？……」

我聽後露出了略為失落的表情，將空馬克杯放在了一旁的櫃檯上，無奈地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叮鈴鈴！」

玻璃門打開時，那清脆又響亮的風鈴聲依舊。

但當我轉身回首時，我的身後只剩下一片無垠看不見盡頭的水平線，還有一朵又一朵巨大看不到盡頭的積雨雲群了。

就在此時，一陣強烈的海風吹拂而過，我凌亂的髮絲隨著風起舞，其中有些跟隨著這陣強烈的風一起飛向了大海。

「Au revoir……」

我在風中輕語，祈禱著自己的話語能透過這陣風傳入他的耳中。

內心似乎意外的釋然，或許這樣也不錯吧？

至少我還能在回憶中回味那杯無比美味的拿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