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Tahlia·Watson從小就知道她必須好好表現才能夠博得一點點在父母心中的地位,身為父母不在計畫中的產物,她不像哥哥們能夠有模型車或是電動玩具,她的父母從來沒有特別為她買過什麼,他們讓她維持著好整理的短髮,乍看之下會使人認為她是個小小男童,唯一與她的哥哥們不同的是,她的眼睛。
哥哥們與父母一樣,眼睛都是藍色的,不過Tahlia的卻是黑色,她討厭自己和家人們都不一樣的眼睛,雖然她是家裡唯一的女兒,但父母顯然更喜歡活潑的兒子,他們也確實試圖把她當成男孩子來照顧,或許這樣方便許多吧,父母工作繁忙,常在工廠裡幹活到很晚,家裡生的是兒子的確能夠確保之後可以加入更穩定的勞動力。
這天,Tahlia沿著河邊小徑踢著石子玩,再過不久她就要上小學了,對她來說,大概就是多了一群會嘲笑她的同學,一個女生卻總是穿著男裝剃著短短的頭髮,她連一件裙子都沒有,何況是洋裝或是漂亮的熟女鞋呢?尤其是她的舉止在哥哥們的影響下也真的不那麼的......優雅。
一腳踢出,腳下的石子往前滾了老遠,最後,停在一個男孩旁邊。
男孩沉默的看著滾到腳邊的石子,又看了眼跑過來的Tahlia,什麼話也沒有說便一腳把那塊石子踢進河裡。
“……”Tahlia眼睜睜的看著陪伴了自己一整個下午的消遣玩物就這樣彷佛慢動作般的落入水中,而始作俑者卻是一臉若無其事。“你......”她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瞥了她一眼,才慢慢的說:“我想這不關你的事。”
“你把我的石頭......”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男孩打斷。“幾歲了還在玩這種遊戲......你腦袋發展不完全嗎?又不是女孩子。”說完,男孩留下愣住的Tahlia轉身就走。
又不是女孩子......
要是平常,Tahlia會氣的怒吼,不過今天卻很反常,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了男孩的這句話她不是生氣,更多的是難過,但這是為什麼呢?她明明沒見過男孩,不過他第一次見到黑的如此明亮的眼睛,和自己的完全不同,她突然渴望再看到一次......
一陣風吹來,臉頰上突然覺得涼涼的,伸手摸了才發現是淚水,她從4歲起就沒再流過淚了,就連哥哥們的惡意嘲笑或是捉弄都沒讓她哭,而現在,竟然因為男孩的一句話就流淚了。男孩的面貌又浮現在腦海裡,她趕緊搖搖頭將這個人趕出去。
之後Tahlia每天都會經過那條小徑,卻沒有再見到男孩。
9月1日,Tahlia踏入教室中,挑了一個中間偏前面的位子坐下,靜靜的等著老師進教室。漸漸的,教室裡的位子開始坐滿,一些入學前就認識的孩子也聊起天來,Tahlia一直默默的看著這些未來的同學們,但也沒有勇氣主動接觸,於是便拿出課本翻閱。
這時,教室門再一次打開,Tahlia無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眼睛瞬間睜大,是那個男孩!
男孩似乎很不情願走進來,冷冷的掃了一圈教室,發現只剩下最前面的位子可以坐了,剛好是Tahlia的斜前方,男孩面無表情的坐下,翻找了一下明顯有被補過的灰色背包,也拿出了課本。
Tahlia急切的想要和男孩說話,她也確實開口了,站起身,走向男孩身旁。“那個,請問……”但她的問話突然停住,因為她根本沒有想到要問什麼。
“做什麼?”男孩抬起頭,不耐煩全寫在臉上。
“那個,前幾天在河邊我們見過……”Tahlia說。“你把我的石頭踢到河裡……”
“所以呢?你是期望從我這裡得到道歉嗎?”男孩說道。依舊一臉彷彿全世界都得罪了他的表情。“我看你可以回去了,因為我完全沒印象我們見過,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我也不會道歉,你還是把心思花在書本上吧。”說完,男孩又把目光集中在書上。
“不是……我不是要你道歉!我只是......”
“只是什麼?”男孩連頭也沒有抬的問。
“只是…想和你──”
“好了各位同學!”還沒等Tahlia說完,教室門突然又打開,這次是老師。”都坐好!”
Tahlia只是閉上嘴走回座位,暗自下定決心下次一定要向男孩表達成功。
“今天是大家第一天上學,那就先來自我介紹吧!”老師說,然後示意一位同學開始。
一個金髮的小男孩站起來,對大家笑了一下,開口。“嗨!我是Freeman,Timothy Freeman……喔,你們可以叫我Tim。”
“Morgan,Jessie Morgan。”
“Donald,Sally Donald……”
很快的,輪到了Tahlia,她深吸一口氣,站起來說。“嗨,我是Watson,Tahlia Wats──”她還沒說完,同學們卻已經開始竊竊私語了。
“她是女生?”
“我以為他是男生欸......”
“她幹嘛把頭髮剪那麼短?”
“她該不會有問題吧?你知道的,這裡......”說話的人比了比自己的腦袋。
“安靜!”臺上老師制止同學,示意Tahlia坐下,不過卻沒有為她辯駁,Tahlia覺得很委屈,但還是坐下了,老師看她的眼神其實和同學們一樣,都難以理解她的打扮,她握緊拳頭,暗自在心理下了決定,未來一定要讓他們刮目相看。“繼續介紹吧!”
繼續著自我介紹,但Tahlia的心思沒在這上面,直到黑髮男孩不情願的站起來。“Severus Snape。”
這個男孩收到的注目顯然更多,從同學有些惡意的話語中,Tahlia才知道了那個叫做Severus Snape的男孩住在這區的貧民窟裡,而且他父親也不是什麼好貨色,總是酗酒鬧事又不務正業,畢竟就算是貧民窟,也是有許多安分守己的人努力工作只是薪水微薄,母親更是古怪,除了夜晚從Snape宅中傳出的明顯是被Snape先生毆打的尖叫聲之外,幾乎沒有人見過他母親。總之,就算在貧民窟裡Snape家也是有名的詭異。
但男孩卻彷佛沒聽到同學的討論似的坐下繼續看書,這下子Tahlia對Severus的印象更深了,不過他卻不記得自己呢......Tahlia有些心酸的想著。
這天,班上的同學們都知道了班上有兩個怪異的人,一個是Tahlia Watson,一個是Severus Snape。
本來以為同樣被班上同學排擠,男孩可能會和Tahlia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不過沒有。事實上,男孩從來沒有試圖和班上任何一個同學說話,或是互動,甚至於,Tahlia覺得男孩總是以一種不屑的眼神看著所有人,包括老師,彷佛除了男孩以外的人都是低一等的。
開學過去了幾個月,Tahlia還是沒能和男孩說上話,倒是老師對她的態度改變了不少,Tahlia顯然對於學習非常的上手,她有一個足夠聰明甚至可以說是天才的腦袋,並且態度也很謙恭,老師在佩服的同時也瞭解到了Tahlia的家庭是導致她打扮的根本原因,至此,每當有同學拿Tahlia開玩笑時,老師便會嚴厲斥責那位同學,漸漸地,班上的同學也逐漸會和Tahlia說上幾句話,在發現對於功課上的問題她都能幫你解答後,許多同學也開始拋棄第一印象,開始接受Tahlia了。畢竟,撇去了她的外表打扮,深入瞭解後就會發現她真的是個很好相處的女孩子。
唯一不變的只有Severus Snape,他依舊我行我素,不在乎任何人,功課上也從來只求及格,似乎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男孩常常有一餐沒一餐的,似乎他那神秘的媽媽不總是能幫他準備午餐。Tahlia覺得很難過,雖然她在家裡不被重視,但媽媽至少從不讓她餓肚子,也會教導她幹活─為了之後能夠協助家裡,而且自從老師去了一趟家裡告訴他們Tahlia有多優秀之後,爸爸媽媽對她的關心開始多了起來,但Snape的生活完全沒有因為上學而改善,這讓Tahlia覺得很不平。
這天,Snape依舊在大家享受午飯時一個人對著空空如也的餐袋發呆,Tahlia下定決心,她將自己份量不少的午餐裝了一半到餐盒蓋上,起身走向Snape身邊,將盒蓋放上Snape的桌子。
“你這是做甚麼?”男孩說了這幾個月來的第一句話,瞪著Tahlia。
“要吃飽才有力氣念書。”Tahlia理所當然地說。“我注意到你常常沒有吃午餐,這樣對身體不好……”她看男孩又想開口,連忙說。“這不是施捨,你知道我媽媽幫我裝的份量永遠是男孩子的量,我總是吃不完,你不能浪費食物。”這些話Tahlia暗自練習了好多次,她知道男孩不會輕易接受她的好意,必須要說的讓他無法反駁才行。
男孩陷入沉默,Tahlia知道她成功了。她走回自己座位,假裝繼續吃午餐,實則用眼角餘光偷偷瞄向Snape,許久,她看到男孩猶豫地拿起餐具,才收回目光,開始享用午餐。
等到Tahlia快吃完時,空的餐盒蓋突然又出現在自己桌上,她抬頭,Snape盯著她。“食物不能浪費,你說的。”
Tahlia眨眨眼,隨即反應過來,說。“嗯,謝謝你幫我解決我的困擾。”
“不用謝。”說完,Snape走回自己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