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短篇│女人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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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見平子小姐是兩年前的事情,如果說我的人生是在遇見那事而變得如此順遂的話,那平子小姐肯定是佔有大部分的功勞。

       我想這都多虧了平子小姐。

兩年前……

    我的臉蛋幫了我很大的忙,在追求者源源不斷地像群螞蟻般環繞著唯一的一隻蟻后,我彷若那只驕傲狂妄的蟻后,亦或是隻美麗鮮艷動人的蝴蝶,然而卻不需要急忙覓食鮮甜可口的蜜汁,也不需要像蟻后般忙碌地產下後代,追求者自然而然地奉上我所想要的一切。

    我留有著一頭黑髮,柔順光亮,在朋友眼中像沙中發現珍珠一樣,璀璨動人,皮膚如陶瓷白皙細嫩,眉如柳條細長,眼如夜中閃星亮麗無比,嘴如剛採摘下的櫻桃可口,身體修長,豐腴之處飽滿,或許我以此為豪。

    然而這自豪如今卻有點可笑……

    在某天大學聚會過後,我一人獨自走在回家路上,街燈一個接著一個亮起,路上也因而不在如此昏暗,反到明亮許多,我想這天我一如往常,會獨自一人待在狹窄的房裡,聽著電話答錄機的留言,聽著母親一天比一天還要焦急的聲音,像我的歲月般逐漸從我身上抹去年輕時,我所應該保有的臉蛋而我卻緊張的想追回過去,然後想著如何尋找母親期望的夫家,我期望的……我該如何去期望?

    我已經32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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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近家門前時,一抹人影隱約出現在牆邊,在街燈的照耀下分不清是男是女,我將手伸進包包裡準備拿出防狼噴霧器,要是他(她)衝過來時,我也可以反擊……

    「請問…是劉瑾小姐嗎?」那名人影開了口問道。

    我依然緊抓著我所該防身的武器,至少確定她的聲音雖然略為低沉可我卻依舊分辨的出她是為女子。

   「…你是…誰?」儘管心裡害怕得不知所措,然而我卻還是從牙縫中硬是擠出點聲音。

    她的聲音像是一只沙啞令人生厭的烏鴉。

    那名女子慢慢地從陰暗的牆角走了出來,我好奇的瞪大著雙眼,這名女子與我所想的樣子迥然不同,我的臉如是像同學們所比喻的是一朵爭艷玫瑰,那眼前的這名女子肯定是朵水仙,或著是蓮花那般,古人常言的: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如今看了她的臉才知道這句話所表達的涵意。

    她的美令我長年所持有的自信在這時顯得可笑。

    她衝著我微笑,我回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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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瑾小姐…是你麼?」她沒等我回應便指著我家門外開的正美的桃花樹說著「今年的桃花很美。」

    「…是的,沒錯。」現在想想,已經是三月中旬左右了,桃花的花期到現在也該快結束了,我如此猜測。

    「如果能早點看到的話,想必是更加茂盛的吧?嗯?」那名女子眼裡帶著笑地看著我,眼睛彷彿彎月般呈現著不可思議的弧度,我瞇著眼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儘管已經春天了,然而身體卻不知為何的發著冷。

    她笑的更開了,回說「請別緊張,劉瑾小姐,我並沒有惡意,只是想問你知不知道古先生?認不認識他呢?」說完,她便折了我家桃花的一根樹枝,上頭正好開了綻放中的桃花,我心想她的眼力真好,竟然在晚上還能從桃花樹裡找出綻放的最美的花朵。

    「我想…我應該不知道。」我在腦海裡試著翻出姓古的傢伙,是誰?小學?國中高中?還是大學?我想…我並不認識姓古的傢伙……

    絕對沒有。

    「恩…真是…很抱歉,打擾到你了,可我確信古先生確確實實地住在這兒啊!」那名女子誇張似地張著嘴說到,然而我卻一點也沒從她眼裡找出驚訝的神情。

    「嗯…那他肯定是這棟房子的前個主人吧!」這時,我才發現在牆角,正是那名女子原先待的地方有個紫色大包裹,想必那名女子是注意到我在看著甚麼了,她呵呵地笑了聲,指著那包裹說「就是這東西了。我得送給古先生才行,你能幫幫他收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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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我眨著眼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她。

    「這東西只是份賀禮罷了,就跟古先生說是平子送的便行。]女子用手掩嘴笑說,原來她的名子叫做平子啊!

    「不行,他已經離開好幾年了,不過我還留著他的…」在我還未講完我有著他的地址時,平子一臉惱怒地說「喔…那就算了…」說完,平子便回到牆角,嘿咻一聲將包裹拿了起來,就這麼的在黑暗中消失了。

    平子小姐消失在很深很深的黑暗裡頭,連個影子我都再也見不著。

    那晚我回到房裡將所有的燈都開著,房裡簡直比白天還要來的光亮,我並不知道我為何這麼做,但是我就是在害怕著牆角會出現些甚麼,會令我起雞皮疙瘩的東西,尤其是在黑暗中出現……

    我做了個夢,很美的平子小姐站在一個男子身旁,平子小姐一臉幸福樣,令我感到忌妒,然而,平子小姐的另一側還站著一位姑娘,那位姑娘的臉跟平子小姐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滿臉的麻花豆…為何平子小姐要站在她的旁邊呢?

    我以為平子小姐就這麼離開了。

    隔天一早,我從書櫃裡找出一個糖果盒子,裡頭放了些小字條,是些重要的字條,母親的電話,父親的,大哥的新家……以及這棟房子的前屋主聯絡地址,等我將它找出來的時候,我有點懊惱,前屋主的姓並非是古,而是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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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裡想著……哪裡出問題了?

    出了門之後才發現被平子小姐折斷的樹枝出了點問題,不是樹枝,反倒是上頭的花被平子小姐給揉濘於地。

    我那時只覺得,平子小姐是在生我的氣。

    到了七月中旬時,我意外的又在門前遇見平子小姐,那是在下午與母親商討相親對象回來時碰見她的。

    平子小姐禮貌性的向我點了點頭「劉瑾小姐,別來無恙呢。」接著就笑了開顏。

    這次我同樣注意到她的紫色包裹,她這次到很仔細地捧在手心上頭,小心翼翼,「那個……很抱歉,這房子的前任屋主應該是姓顧才對,不是姓古。」我看著平子小姐的臉答道,不知為何,我看見她的頭髮似乎比那時在晚上見的還來的淡色許多,而她的臉蛋似乎也沒之前還來的白皙,亦或是……平子小姐的臉真的真的很白,可卻白的嚇人,不似我所見過的每位女人,白的如臘,像是塗了顏料又或者像是戴了面具似的。

    在下午很炎熱的時刻,我的脊椎卻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寒涼,「嗯……呵呵!是顧呀!嗯嗯……我明白了。」平子小姐皮笑肉不笑地回著我,雖然嘴角彎的很美,可卻又像是畫上去般……簡直像是平子小姐那晚的微笑一樣。

    「嗯……你不著急嗎?那個賀禮……」我指著平子小姐抱在懷中的紫色包裹說著,那東西不是急著送到古先生手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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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不是賀禮嗎?

    「喔! ……當然在意啊! ……嗯……不過呀…可以請問劉瑾小姐今年幾歲了呢?」這跟古先生有何干係?我心裡這麼想著…再說問女子年齡這事也有點失禮吧…「嗯…嗯…快30左右了……」這回答至少還令我自己滿意。

    只見平子小姐稍稍的微彎著自己的脖子,眼睛又稍加瞪大了些望著我,嘴裡喃喃唸道…

    「真好…」

    到底還是我的錯覺嗎?可遇見平子小姐卻讓我感覺自己逐漸與世界脫軌,尤其更是現在見到平子小姐,她此刻的表情就像餓壞了的、準備撲向獵物的狼。

    平子小姐戴了面具。我如此下了個結論。

    之後平子小姐又問了問我有沒有結婚哪?男朋友呢?接著在一一回答這些問題之後,平子小姐變彎了個身訕訕地笑著走開了。

    一進門之後我打了個電話回老家,請母親幫我跟相親對象的家長回覆我會考慮跟他見個面…吃頓飯等等,總而言之,我做出這個舉動到底還是為了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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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找個人依靠才行。

    心底有個聲音敲著緊鐘,發出鐳鐳震響警告著我……

    平子小姐很危險。

……我的血液突然加快流動,神經像是上緊了發條,整個身體抖動不安。

    那天晚上,我將房門鎖緊,電燈全開,將房裡的每一處都顯露無遺,之後,我又做了個關於平子小姐的夢,那名麻花臉姑娘手心裡捧著紫色包裹,緊緊地抱著她,就是那個!!那個紫色包裹,想必是要送給古先生的,對吧!

    但是…怎麼不是平子小姐拿著它?

    之後再過幾個月,大約到了十月中旬,我現在隨身都帶著一把小剪刀貼近自己的身邊,保護自己,離相親日子也不遠了…就在年底,幸運的話,母親開心,我也會很開心。

    我已經沒法再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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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子小姐果真又站在我家門前,這次看見她更加糟糕,是她,而不是我,她的臉又更加詭異,這已經是我無法用正常的角度來思考判斷,她的臉徹徹底底的變成一塊白布,就像以前我曾聽母親說過的一則故事,然而,在這麼重要的時刻裡,我竟然想不起來,不經有點埋怨自己。

    看到這次的平子小姐,她的臉的確就好像是用塊白布,然後再用筆畫出美麗又精細的雙眼出來,細緻修長的眉毛,挺直雕塑般的鼻,小巧玲瓏畫出的嘴。

    一切都像是用筆畫出,用筆刻畫,細緻到讓人難以置信,要說平子小姐是人我也信,可她更像是……

    古老故事裡頭的……

    誰呢?

    「劉瑾小姐?近日可好。」平子小姐用手掩著嘴說笑道,我仔細的看著她的舉動,是甚麼令我如此在意的呢?

    沒有被她遮住的地方,我不經意的看到龜裂,那是個裂痕嗎?我瞇起雙眼仔細看著,希望能看出個端倪來。

    「嗯…日子過得不錯。」我將手伸進包包裡頭握著那把小剪刀…接著平子小姐又開口問說「可不可以請你幫我個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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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嚇了一跳,平子小姐的眼睛突然發出異樣的光彩,她似乎希望我能答應她的請求,隨即,她的脖子又歪向另外一邊,接著遞出紫色包裹來到我面前說著「可否代替古先生收下它呢?好嗎?」

    平子小姐的嘴不斷的往上揚著,簡直比狐狸還要的……

    那個故事的主角到底是誰來著?

    現下我感覺到,這次我如果再不拿,便會發生一件我無法料想到的事情,可我拿了,說不准平子小姐也難保不會對我做出些什麼事吧?

    橫豎都有事,不拿有事,拿了也有事,我就像武大郎服毒般硬著頭皮接下。

    我從平子小姐手中接過了紫色包裹,它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輕。接著平子小姐鞠了個大躬向我道謝,當她再次抬起頭時,我嚇得趕緊往家裡頭奔跑。

    那是什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