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以維生的牧羊人（ 8 ）
在聖誕節後到元旦之間，也相隔了一週多，小寶又消失了，又有幾天沒有接到電話。
我盡量忍著，不要讓之前一樣任性或放不開了，盡量在上班時，保持正常，不要表現出責怪他的樣子，但他比較反常，對我的善意，表現出了抗拒。
我沒說甚麼，我們平時就很愛鬥嘴，我想，也不要太放大這些情緒了。
所以我沒打擾，沒鬧脾氣，我越明理，他則越逃避。
在2019的最後一天，沒有來電，我在頂樓看著煙火，很安靜地把這年過完。
聽起來很淒涼，但一個人在外頭的人，大部分是這麼過的吧。
當時也有一起跨年的邀約，但我不想參與，所以推掉了。
「跨年要幹嘛」
「沒幹嘛」
「要跟小寶一起過嗎」
「沒有···」
我其實不太喜歡宣揚我和小寶在工作外的一切，可能也是我過高的自尊心作祟，不希望這些全都被解讀成曖昧，我們之間沒有，我深深明白。
可小寶還挺時常會告訴Nancy這些，包含一起去家樂福，包含我強制帶他去一年一度的體檢，諸如此類。
我沒有去告訴小寶不要說，可能是因為之前陪他走過小羊的那段時間，他也沒告訴別人，所以我想這次也一樣吧。
我不想多想，可能就單純想分享吧！我這樣帶過那些疑問。
只是難免被猜測我和小寶之間的關係。
「妳幹嘛要幫他這麼多」
「我是代行特助」
「是私人特助吧！」
當被其他人這樣回覆時，我有點錯愕，不禁懷疑店裡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或是大家都默默觀察？但在我和小寶關係都還好時，我不以為意。只是笑笑的不做解釋。
然後過了幾天，是接近總統大選前夕，他去總部開會時，我覺得是個機會，所以懷抱忐忑傳了訊息告訴他，跟他說我想回去投票，我會找人換班。
但他沒回覆，過了些許時間，我又把所有訊息收回，就怕他覺得煩。
隔天他結束會議後，我正好休假，他撥了電話給我。
「不要在那邊收回訊息喔」
我很常在傳了一些想告訴他的話之後，覺得沒必要，或是我沒資格，然後又收回。
然後我才說了，我想回去投票的事，也有了前一篇提到我怎麼能回去的後續發展。
晚點在他回台中時，我們討論著大選的相關話題。
「妳這麼努力回去投票，一定會很有參與感」
「真的欸，要是到時候差一點點，我一定會後悔死」
當時打著年輕人返鄉投票的文宣，我也算是盡力了！
「如果當選，謝謝妳這一票」泡泡這樣告訴我
我感到很窩心，原來自己並沒有給大家造成麻煩，而是大家都想為這次選舉而努力。
再來就到了總統大選那天，我趕著最早的隊伍投完票，馬上搭了客運回台中接叮叮下班。那天生意不太好，我想路邊的小吃攤應該很熱鬧。
到了開始開票時，我很狂妄地把手機帶進店裡看直播，當時店裡只剩我、小葉和工讀生。
「不用看了啦，誰會中就很明顯阿」
「不行還是要看」
我不太想搭理小葉，即使明知結果也得抱持期待，這才叫參與感！
隔天上班的組合，是我、小寶、NANCY、泡泡跟叮叮，我想著這樣的組合太難得了，於是我提議要拍幾張合照。
第一次拍合照，是在10個月前了，那是小羊還在的時候，我們六個有一次一起去夜唱。後來遇到六個人的組合時，
「哇，這禮拜六是夜唱組合喔」
「真的欸」
「要不要拍個合照，會不會太做作」
「不會啊」
然後有了唯一那次，我們穿著廚師服的六人合照。
這次只剩五個人了，可也別具不一樣的意義。
大約在上個月底，我們得知了叮叮在過年後，也是一個月後要調去台北總部的消息。
一開始都以為叮不會答應，可後來證實了這件事情的真實性我心想，六個人的組合，只剩下四個了。
想一想還是難免傷感，也希望不是真的，不禁想著未來，是不是泡泡也接著離開，人越來越少了。
最一開始得知消息，是小寶告訴我的，身為主管的他，當然會最先知道夥伴們的消息，我沒有多問。
我想還不確定的事情被流傳，叮大概會覺得很有壓力吧。
但後來Nancy也告訴了我這件事。
「這個大嘴巴」我心想，一定是小寶忍不住說了。
叮叮一直都像大姊姊一樣存在，處女座的完美主義，她就像SOP的存在般讓人安心。
工作的時候話不多，但不忙或是下班後，卻常不自主甚麼都告訴她。有時很厭世很嚴肅，但卻又有著被喜歡的事物療癒的一面。
我有很多興趣和她相同，例如攝影、寫字、文青小物和音樂。
在她身上很常學到，原來大人就是這樣的啊！
是一位能明白生存無奈，卻又能找到生活動力的最佳榜樣。
而赤子之心，是我最喜歡的一點。
但說實在，在這廚房裡的大家，之所以能讓我這麼深刻，大概是夥伴們都大了我們好幾歲，我和Nancy其實是最年輕的正職，再來是小寶、泡泡、叮叮、小呂、小葉。
但就算是小寶，也大了我們五歲，可我們大家之間卻不太有年齡的隔閡，大家都經歷了很多，看過了社會百態，卻都保有一些長不大的童真，即使不像小時候那樣天真，但懂得生活，懂得幽默。
現在回想呀，覺得這樣的組合，帶領著我成長了不少呢。
在總統大選到過年期間，大概有一週至兩週，和小寶的聯繫是斷斷續續，我感到失落，但像前面說的，我不想過於放大了，畢竟小寶在上班時的互動正常，我也不大執著了。
能接到的電話的日子，還算是頻繁。
在聖誕節前夕，因為公司的人資系統要調整，為了銜接，我和小寶把一起把未來一個月的班表都排了。
包含過年期間（當時畫假的戰況可真猛烈呢！），在大家互相協議調整過後，我們就開始排假，而當時還是兼職的我和Nancy，當然很不客氣地把有雙薪的天數都上好上滿，回想起那個月的薪水，忍不住還是沾沾自喜。
在沒有穩定的聯繫下，我知道我們會有一起搭班的日子，在那幾天，如果我是晚班，小寶就是中班，如果小寶晚班，我就會是中班。
我聯想到當時小羊還在時，這樣的排法，大概我的位置就是小羊的。
好感慨，但我不想去多比較，不願意多想。
那陣子小寶的忽冷忽熱，我也漸漸的，盡量讓自己放下，該離開的時候就離開，因為現在的他，不太需要我吧。
大年初一的他是晚班，我是中班，一如往常的他在晚上六點，進了辦公室處理行政事務，我則先頂他的崗位出餐，直到我該下班的時間，他都還沒回來，我自己多加了半小時的班，去辦公室遇見小寶，我說我打卡，他沒多說，然後我回廚房繼續幫他將工作告一段落。
大概九點，又到了下樓倒垃圾的時間，他和晚班工讀生一起下樓，我則留在廚房繼續善後。
「全部都收好了？」
「對」
「好棒喔！妳應該直接多加一點班的」小寶說
「有啦，半小時我已足夠」
在他們倒完垃圾後，也差不多把工作結束了。
「現在對小寶來說，不留到最後也沒關係吧」我心想
然後我把制服換下，默默地離開。
他沒說甚麼，不像以前那樣，嚷嚷著我怎麼先走了。
但在深夜時接到他的電話，讓我陪他玩手遊，我稍感安慰，但不想因此解脫。
年前的忙碌，讓我在上班前都要做好今天會筋疲力盡的心理準備，但在大年初二時，疫情爆發了，我準備好今天要大戰一場！但生意卻異常的冷清。
早班們都提早下班回家團聚了。
「我去辦公室喔」大概下午四點小寶就離開廚房了。
反正也沒事，讓他去處理其他雜事吧。
大約六點時，小寶回來站在門外。
「我要下六點」一回來就跟我說要放生我？
「為甚麼」
「又沒事做，留下來幹嘛」
「外面坐那麼多客人你沒看到？」
他探一探我的進單區
「又沒多少單」
我沒回答，因為我其實出掉大部分的餐了，可後面會不會繼續忙，很難說準。然後小寶轉身。
「我沒說你可以走！」
我大概是很難得直接展現出這麼大的情緒。
「妳是誰啊，我下班還要經過妳同意？」
「你每次都這樣！我都要自己累死！以後你上中班我不要上晚班」
當著洗碗區的外場兼職面前，我們大聲的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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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Taurus，想要說點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