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外聘人員生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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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丞華對門睡的正香甜的我,渾然不知門外正在醞釀即將襲來的風暴,同住一處的眾神與人各懷鬼胎蠢蠢欲動。

隔日中午太陽曬屁股我才悠悠轉醒,梳洗完畢後打開門想下樓,卻見到雙眼亮晶晶的乙狐,身旁還多了武判官這小尾巴,一狐一鬼各端著早餐與牛奶站在門口等著我,乙狐必恭必敬的舉起盤子,武判官搖頭晃腦的跟著乙狐動作照做,我扯了扯嘴角暗道不好,乙狐該不會又要……

乙狐果然如我所料開口說:

「夫人,請用膳。」

雖然早已猜到,聽到夫人兩字心還是忍不住怦怦跳,我有些乾巴巴說:

「那個,叫我心玥就好。」

「沒關係,遲早要叫的,不如早點習慣,夫人我們幫您放到桌上。」

乙狐不待我回應,與武判官逕自走到桌子旁,將早餐放到桌上後笑眯眯離去,看著她笑彎如月牙般的眼睛,我感到太陽穴一抽一抽的跳很是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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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口氣拿起叉子將軟綿滑嫩的炒蛋送入口中,心亂如麻食不知味的結束這餐,把碗盤洗淨後打開房門端下樓,見到客廳裡陳伯跟水月正在爭電視遙控器,地藏王保持著他淡然自在氣場,素淨的手批閱著厚厚一疊的卷宗。

落地窗外乙狐與武判官正在幫金獅與黑豹洗澡,環視一圈後沒發現丞華身影,納悶走到陳伯面前問:

「丞華不在嗎?還是傷口還沒好?師父妳身上的傷都好了嗎?」

陳伯停下搶奪動作,水月歡呼一聲對著電視轉台,像個孩子開心的道:

「哈哈,昨天陳太公與地藏王幫我都處理好了,丞華也好了,他清早就出門不知道辦什麼事去。」

「小娃子,妳為什麼只關心他們兩個?」

陳伯不滿對著我氣呼呼舉著菸斗問,水月見狀直接將菸嘴那頭一把推到陳伯鼻孔裡罵:

「誰准你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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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神瞬間都亮出兵器,地藏王此時拿起新的卷宗,看著內容眉頭皺成川字,四周突然有強大壓力從天而降,我們都被定在原地無法動彈,地藏王悅耳的嗓音響起,抬起泉水般清澈的雙眸看著大門方向說:

「要打去外面打,有客人來了。」

地藏王輕輕一揮袖,大門自動打開,門口赫然站著一名年約三四十的熟女,撫媚深邃的煙燻妝搭配大紅色口紅,無形中散發出不可忽視的強大氣場,陳伯警戒盯著陌生女子問道:

「老傢伙,她是誰啊?」

「地藏王,別來無恙。」

女子不搭理陳伯,邁開優雅步伐繞過我們身邊,踩著黑色漆皮高跟鞋直往地藏王方向,蠱惑般的媚笑對地藏王打招呼,地藏王淡淡的回:

「孟婆難得大駕光臨,來這想必有什麼事吧?」

「討厭,幾百年了,一次都沒騙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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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嬌嗔的跺了兩下腳,我掏掏耳朵確定沒有聽錯,眼前是孟婆?可是孟婆不是老人家嗎?樣子跟上次見到完全不一樣呀,陳伯聽了豪邁大笑兩聲說:

「不愧是當今世上唯一的千面妖,變什麼像什麼,連我都看不出來是啥羔子。」

「唉呀,我這千面妖做的不夠好,沒有一次瞞的過他的火眼金睛。」

孟婆有些哀怨的看著地藏王,後者則是完全不為所動,繼續低頭看著手上卷宗說:

「老同事了,連妳原貌我都知道,當然能看的出來,不過妳來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呵呵,昨天孟回酒樓送外送的,回來跟我說竟是你掏腰包付錢的,我就想這是要第二次神魔大戰了嗎?你竟然請客了,想過來看你是生病還是撞到腦子了。」

孟婆豆蔻色的指甲緩緩蓋上地藏王的卷宗,不讓他繼續批閱,地藏王不在乎的拿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

「一時興起罷了,何須大驚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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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變了很多,不錯,至少是往對的方向變。」

接著孟婆笑吟吟轉向我,手裡多了一只銀製手鐲,秀氣的線條隱約勾勒出一對交頸的鴨子,栩栩如生的雕功讓人讚嘆不已,孟婆將手鐲遞給我說:

「上次本來就想送妳這比翼鳥手鐲,無奈突發狀況耽擱到了,趁這次來順便送給妳,還喜歡嗎?」

「謝謝,這上面的鴨子就是比翼鳥嗎?」

「哎唷,我說孟婆啊,怎就沒見你送過我?」

陳伯叼著菸斗吊兒郎當的說,水月白了他一眼,將手鐲拿起,直接套在我左手腕說:

「前世孟婆就常常送妳東西了,她把妳當親孫女一樣疼,我甚是感謝。」

「好友之間客套什麼,我先回去了,下次有空就過來酒樓嚐嚐新菜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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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俏皮的對我拋了一個媚眼後,高跟鞋蹬蹬蹬的往門外走,隨即身影便消失在眼前,我有些好奇低頭看手上的鐲子,水月看見我眼中疑惑柔聲說:

「這比翼鳥手鐲可是有來歷的,聽說可以幫忙找到命定姻緣,還可招來好桃花,反正樣式也挺討喜的,妳就戴著吧。」

「好。」

我摸著冰涼的觸感,神思有些飄忽不知所向,命定姻緣?是丞華嗎?眼前彷彿看見他如同皎月般明亮的雙眼,對著我溫柔笑著,但是隨即我看到他身後多了一道人影,竟是身著朱紅色的長袍,衣著華麗張揚的鳳無天,勾人的笑容弧線讓我瞬間失了神。

這時我手機響起LINE的鈴聲,打開一看是一陣子沒見到的何予莫,接通後聽見電話另一頭興奮的聲音說:

「嘿,好久不見!」

「怎麼了嗎?」

「唉呀,那個陳大師可以幫我聯絡下嗎?我舅舅新公司有髒東西,但是他執意請另外一間科技廠老闆推薦的道士來,昨天道士來家裡洽談,我一看就覺得那道士樣子不妥,而且開口就要一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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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萬?真的假的?」

「真的,與其給那道士一百萬,不如給陳大師,我跟舅舅提議後,舅舅說可以請陳大師來,如果道士處理不來就交棒給陳大師,價錢也是一百萬。」

我聽到這天價倒抽一口氣,白花花的銀子啊,這麼大的餡餅從天上砸了下來,不接是傻子,陳伯可是真神仙,怎樣都強太多了,這是十拿九穩的生意,於是直接替陳伯應下這差事:

「好,我會把陳大師帶過去,時間跟地點呢?」

「今晚七點在內湖科技園區的XX路X號五樓的德康科技公司,妳到一樓時打給我,我下樓刷電梯卡帶你們上來,這時間陳大師可以配合嗎?」

「可以,今晚見。」

「謝啦,那道士我真的覺得不可靠,再拜託你們了!掰掰。」

掛了電話後跟陳伯說了這事情,如我所想的一樣,聽到一百萬陳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還換了上次去予莫家穿的白色套裝,手裡變出一支拂塵,顯得更仙氣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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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上六點五十分時,陳伯抓著我的手準備瞬間移動過去,水月興沖沖的跑來說:

「我也要去!」

「妳體內傷勢尚未復原,這兩三個月都要在家好好療傷。」

地藏王如同一盆冷水澆向水月的話,讓水月不甘心的癟起嘴,但還是不甘心的抬起手想跟我們一起走,只見地藏王手中飛出楊柳枝,纏繞住水月身體讓她無法動彈,陳伯幸災樂禍的對水月說我們走啦,不理會水月的叫罵聲,瞬間移動到了地址上的一樓。

大廳裡胖呼呼的警衛看見憑空出現的我們嚇了一跳,低頭看見地上我們的影子後鬆口氣,拿出訪客登記本請我們寫上資料,我將筆交給陳伯請他代寫,自己則撥了電話給予莫,過沒兩分鐘後一樓電梯打開,予莫浮誇的從電梯裡奔向陳伯跪下喊:

「陳大師,我是您國際後援會的會長。」

「何予莫妳別再鬧了啦,旁邊還好多人,真的超丟臉的,快起來!」

我氣急敗壞地拉起何予莫,此時正是下班尖峰時間,大廳人來人往看著這一幕,紛紛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什麼,予莫憨笑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轉身按電梯帶我們到了五樓的德康科技公司,這時公司裡空曠曠的,只有舅舅與一位身穿黃袍的道士站在那,旁邊還有看起來是道士助理的人畢恭畢敬站在道士旁,而另一邊則是有一位身穿OL套裝女士,正在打開塑膠袋拿出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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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走到他們前方幾步距離時,看起來尖嘴猴腮上了年紀的道士,不屑的從鼻孔哼了一聲,下巴抬了老高斜眼看我們。

陳伯不在意的跟舅舅打招呼,舅舅開口跟我們解釋說:

「陳大師您好,我這公司才開門一個多月,但是新招進來的員工全都嚇跑了,只剩下這位林秘書在,辦公室裡發生很詭異情況,我們每天上班時都會發現桌子上有斷斷續續的泥印,即使擦乾淨後隔天照樣出現,看起來是人的腳印,但是調閱監視器發現根本沒有人,那腳印是自己出現的,然後更可怕是」

「是廁所有小女孩聲音對嗎?」

陳伯氣定神閒的直接打斷舅舅的話,舅舅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如搗蒜說:

「是的,陳大師您說的沒錯。」

「哼,現在是要不要讓我開始作法?不要我這就直接走。」

站在旁的道士不耐煩的催促舅舅,舅舅連忙跟道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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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長不好意思,現在開始吧。」

接著道士拿起三柱香朝外面拜了三下後,將香插在前方一個小香爐內,再執起硃砂筆豪邁的在黃符上畫上符咒,以打火機將符咒點火燃燒放進香爐內,最後拿起旁邊一罐礦泉水,含了一口水後往香爐噴去,香爐裡立即燃起熊熊火焰,道士見狀皺眉說:

「看來不好辦了,神明指示發爐了。」

舅舅一聽到立刻緊張的說:

「拜託王道長,求求您一定要幫我,多少錢都沒問題。」

聽到此處我有些納悶,扯著予莫袖子到了角落小聲問:

「欸,你舅舅不是錢都匯給泰國的女朋友嗎?怎麼還有錢?」

「天啊,妳怎麼知道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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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師說的,妳快講啦,錢哪來的?」

「我舅舅透過之前在泰國累積的人脈,將錢轉回帳戶了。」

我聽了一時之間心中五味雜陳,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薄情的負心漢真的不值得人同情。

這時聽到王道長呼喝林秘書說:

「欸,請妳們自己準備的大鐵鍋跟沙拉油有放到廚房那嗎?」

「已經放好了,白鐵勺在這。」

林秘書連忙將一支大鐵勺遞給王道長,只見他接過後往廚房走去,邊走邊臭屁的說:

「地獄的油炸鬼聽過吧?現在貧道就要使出個油鍋淨宅,待會我要專心灌注法力到油裡面,你們就站在門邊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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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王道長走到瓦斯爐前打開爐火,不斷以白鐵勺在大鐵鍋裡攪動沙拉油,當油滾起大量泡泡時,他勺起冒著熱煙的油,直接伸手撈起鐵勺裡的油往四周灑,看著這驚人一幕我們尖叫出聲,但是神奇的事情卻發生了,王道長的手竟然安然無事,彷彿碰到的是水一樣。

就在眾人被王道長這一手吸引時,陳伯仰天大笑幾聲,用著鄙視的眼神看著王道長說:

「江湖騙術只能騙騙這些黃口小兒,想騙我這老祖宗,門兒都沒有!」

陳伯話剛落下,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移動到王道長身邊,毫不猶豫地把雙手都放進油鍋裡再出來,只見他雙手一樣毫髮無傷,然後一把搶過王道長手上的白鐵勺,上面的油還滾著熱騰騰的油泡,陳伯對著我說:

「小娃子來,妳摸!」

王道長見狀緊張的大喊:

「不行,你,你這是在污辱我的專業,我不幹了!」

「別急,大爺我不讓你走,你哪兒也去不了,娃子快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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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猶豫不敢過去,在陳伯催促下只好硬著頭皮上前,小心翼翼將手放進鐵勺裡,掌心傳來的溫度讓我不可置信說:

「不燙,就熱熱的而已,怎麼會這樣?」

「哼,雕蟲小技,大爺我現在就跟你們說,剛剛他那發爐還有這淨宅是怎麼幹的!」

王道長此時臉上冒著汗珠,眼睛左右飄忽想趁隙逃跑,但是無奈腳底被無形力量束縛,根本無法脫身。

陳伯晃著鐵勺說:

「來,第一招油鍋炸鬼呢,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