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打起精神好好寫日記,卻無法振作。
邱妙津在她的日記寫著「自己一定要寫作,如果不寫作或太久沒寫作人生就完全沒有意義,我生活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要寫作。(1994/01/16)」以前她是這樣,現在不是了。
邱妙津也是,違背自己曾說的話。
她翻閱邱妙津的日記,試圖想從中找到可以寫日記的靈感。映入眼簾的是一九九一年六月九日的日記,她突然停下,回想自己一九九一年六月九日在幹麼,喔!幼稚園應該畢業,準備要上小學。
「畢業了,我也把一切結束了。把所有的垃圾都丟出去後,卻也不知道以後要怎麼活下去?」
她看了六月九日的日記,完全毫無靈感,於是往下看六月十日:
「從今天起我必須開始對自己負責,我必須開始有責任的觀念,開始訓練自己承擔屬於我的責任:前途、家庭、愛情、經濟。我要變成一個有責任感的人。
關於前途,我仍然必須如計劃踏上自我成就的孤寂路,我必須先成為我想成為的那個人之後,我才能夠對別人負責,我才能獲得自由選擇我所要未來的權利。」
然而她搖頭,她不想對任何事物負責,包括自己,她累了,都是別人要她負責,她負責後,別人卻怪她。就像她母親要她多念書出人頭地,結果念大大學畢業,母親卻嫌她念太高。
關於前途,她不期待它太多,它不可能給自己全部的幸福。
邱妙津在日記裡寫「什麼東西能真正治療到我心靈的病痛呢?」她也想問同樣的問題,但也明白這樣問是徒然,有些事她早已不奢求會有人懂。
在邱妙津日記的<序>中,幫妙津整理日記出版的賴香吟寫道「我曾相信她能以『寫』來渡過生命危機,她也想要這樣做。」
「不要再折磨、傷害、虐待自己,好嗎?我已經讓自己受到太多傷害了……,好好愛護自己吧,我已經千瘡百孔、瘦弱生病得不像話了,而我才二十歲。」一月七日新年過後,邱妙津這樣寫下日記。
她看了以後,決定不再折磨自己,向寫手工作提出辭呈。
她不想當寫手,按別人的想法期待而寫,卻只能掛別人的名,沒過稿就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