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風與修司告別所有人後,繼續前往沉書鎮…
修司,如果我說席安從頭到尾都是在騙你,也許你的親生父母還活著,這樣你還要繼續尋找御泉嗎?
路途中,修司反覆思考這件事,為什麼風會如此肯定席安是在說謊?
昨晚跟席安叔叔泡御泉時,在聊天中得知,他曾將錯誤的訊息告訴風,將父親的職業說成是商人。
等等!
難不成…風早就知道他的父親是御將官?
所以…
正當修司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完全沒注意走在前方的風,猛然停下腳步,迎頭撞上風的後背,痛到打斷所有思緒。
「怎麼了嗎?」修司揉著微微發紅的鼻尖。
「不,沒事。」
風眼尾往後一瞄,那道黑影一閃即逝,藏匿在樹幹後方,直到他們繼續向前走動,才有所動作。
他到底有何目的?
從御泉鎮出來,一路尾隨到現在,雖然不清楚他的企圖,至少知道他不是來取他們的性命,因為…
「那個人到底想做什麼?老是跟著我們。」修司走到風的旁邊,小聲地說。
修司深怕講得太大聲,那個人會惱羞成怒,怕到時候會一發不可收拾。
「暫時先不要理他。」
風姑且認為他不是來找碴,如果要下手,沿路多的是機會,更何況,就連毫無能力的修司都能察覺他的存在,可見是故意讓他們知道。
「好。」
就在風跟修司達到共識後,身後的人,又『再次』被突出的樹根所絆倒。
修司額上冒出黑線,無言至極。算來,這是第五十二次跌倒,幾乎是從樹後走出必摔倒一次。
入夜後,他們在空曠的地方升起火堆,跟蹤的人,綣縮著身子在不遠處的樹下盯著他們,飄來的視線既幽怨又羨慕,這讓修司感到痛苦萬分。
「唉…」修司無奈地嚥下乾糧。
那個人一下傳來打蚊子的巴掌聲,一下傳來飢腸轆轆的咕嚕聲,搞得他食而無味。
看到風沒有回應,依舊老神在在吃著乾糧,彷彿天塌下來,還是能夠繼續吃著。
沒有辦法,修司轉過身背對著那個人,本想咬下乾糧,卻又作罷,只能說一股芒刺在背的強烈感侵襲著他,害他完全食不下嚥。
「風,我可不可以邀他吃飯?」修司表情痛苦地問。再這樣下去,這頓飯到天亮都吃不完。
「都可以。」
修司起身走過去,那個人本想逃跑,卻再度被樹根所絆倒。
風望著他們,彼此不知講了什麼?沒多久,那個人滿臉通紅地跟在修司後頭,像是做賊心虛被逮。
「快坐下來吧!」修司拉了拉他的衣角。
奇里倪斯禮貌性點了點頭,隨後跪坐於地。
風毫不避諱地盯著他。坐姿不同於常人,體態高雅且挺直著背,總有股說出不的奇怪感,至於哪怪?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這個包了很多堅果跟水果乾,給你吃。」修司拿起餡料溢出的乾糧給他。
「謝謝。」
被這麼盯著,奇里倪斯頭壓得更低,不時偷瞄著風。在接過乾糧後,大口大口啃食,塞得滿嘴都是,吃相十分狼藉,與坐姿形成鮮明對比。
這讓風更加注意,不知是餓過頭?抑或者是故意的?
「你為什麼要跟蹤我們?」
風突然冒出這句話,險讓奇里倪斯噎著。
「我…那個…你知道我是誰嗎?」奇里倪斯小心翼翼地問。
「背叛威米堤的人,不是嗎?」風挑著眉,露出“怎麼會問這種蠢問題”的表情。
「…也對。」這個答案讓奇里倪斯感到失望。
「你的實力不只如此,為什麼要刻意收斂你的能力?」
「我好幾天沒吃飯,餓得頭昏眼花,所以就…」奇里倪斯雙手食指不斷互戳,害羞地說。
「算了!」風臉龐靠近奇里倪斯,以彼此聽得到的音量說話,「另外…無論是在皋,還是御泉那件事,務必替我保守秘密。」
右手臂跟胸口的傷痕,是他揮之不去的苦痛,雖然不清楚他了解多少?只希望秘密不傳六耳。
聽完,奇里倪斯腦袋充斥著御泉的“豔遇”,一見到風的臉,臉頰更加漲紅。
「對不起…」
話音未落,奇里倪斯倏地站起,飛奔出火光照耀的範圍,隨即沒了他的身影。
「為什麼他要跟你道歉?」修司狐疑地問。
「不知道。」風咬下乾糧,不以為意地繼續吃。
※※※※
長途跋涉了兩天,他們來到沉書鎮。
沉書鎮是北邊土地面積最小的城鎮,但口人密集度卻相當高。此處聚集全世界的書籍,並擁有女神遺留下來的古書,許多人為此慕名而來。
「聽說這裡擁有全世界的書?連難以看到的書都有?」修司眼睛閃爍發光,興奮地叫著。
「嗯。」風感慨地說。
每提到書,風就會想起年幼之事。師父也擁有如高塔般的書庫,完全不亞於這裡,只要有時間,就會沉溺在書堆中,藉以轉移對魔妖的仇恨。
也不知何時?過了看書的熱潮,也許是自幼就將所有書籍給讀遍,如今他也沒興趣去翻任何一本書。
「風,我想看書可以嗎?」修司懇求著。
「好。」風毫不猶豫地答應。喜愛讀書是件好事,也希望他能夠繼續保持這份熱忱。
越接近販售書的市集,人潮也隨之增加,就在他們踏入的同時,四面八方傳來的不是叫賣聲,而是客人詢問聲。
「這裡有怪咖傳記嗎?」
「睡覺高手的續集什麼時候才會出?」
「有沒有提升治療術的書?」
這種驚人的場面,讓修司大感不可思議,購買書籍不拘限於人類,還有少數的妖精及魔妖,宛若這裡不受魔妖統治。
「太好了!可可米之旅第二集出來了。」
聽到書名,修司趕緊擠到攤販前,開心地拿起翻閱,看到渾然忘我,完全忘記風的存在。
風走到人潮較少的地方,靜靜地等候修司。他注視著週遭,只覺得氣氛跟往常不同,雖然人潮不減,但攤販比往年減少許多,居民也悶悶不樂,眼底夾雜著無助與害怕。
突然,前方傳來拍掌聲,這聲音引來大批的圍觀者,也引起修司注意。
某位毫不起眼的魔妖站在木箱子上,輕咳幾聲後,清脆響亮地大喊,「徵求百題猜謎的參賽者,以三個人為一組,凡是闖關成功者,可獲得古書!」
此話一出,讓眾多的圍觀者興奮不已,嚷著要參加;唯獨居民冷漠地走開,甚至怒瞪木箱上的人。
「是古書耶!風,我們也來參加好不好?」能親眼目睹女神遺留的古書,簡直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修司自然也不放過。
「沒興趣…再說我們也缺少一個人。」風冷淡的拒絕。
從古至今,古書都交由沉書鎮的御領守護,絕不輕易外流。如果是這樣,有兩種可能性,其一是這句話有詐,其二是這裡已經被魔妖淪陷。
「如果我找到人來參加,你會答應嗎?」修司不放棄任何機會。
「這…好吧!」風本想拒絕,但看他如此苦苦哀求,也只好同意。
反正依照目前的局面來看,居民是不可能參加,居民以外的人彼此毫無信任可言,更不會輕易加入他們。
「太好了!萬歲!」修司高舉著手,開心地大喊。
從白天找到日落,修司在市集繞了好幾圈,一臉疲憊地回到原處,有氣無力地說,「沒人願意加入我們…」
整天下來,幾乎每個人都問過,大家不是搖頭,要不就是假裝沒聽見,真是讓他萬般無奈。
「我們今天就先到旅館休息,明日一早再出發前往嶺山鎮。」風沒有半點安慰,只覺得這是意料中的事。
「好…」修司頹喪地垂下肩膀。
決定後,他們前往旅館方向,風特意放慢腳步,好讓修司能藉此恢復些體力。
突然,遠處傳來淒厲的叫聲,不難發現,裡頭有著鞭打、斥喝及哀號聲,但令風感到詫異的是--這裡是城鎮最繁榮的地帶,竟然沒人阻止這種惡劣的行徑。
修司從疲憊中回神過來,畏懼地問,「這聲音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