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戀第八日

  我是個反應弧很長的人，從你變冷漠到說開，對我而言是一瞬間的事，但那瞬間卻改變了全部。第一周沒什麼感覺，只是盯著Line，盯著你的對話框右邊不再跳出紅點點。逼著自己發洩情緒，初次喝酒喝到吐、初次餓到胃痛也沒食慾，甚至發高燒，全身無力。直到第七天，我對著鏡子笑，說：「我好了。」

10/25 第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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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是不想出門去朋友聚會的，已喪失對美食的慾望，也不想再回答那些關於你的問題，讓自己成為餐桌上下飯的話題。但理智告訴自己該出門，獨自一人並不會比較好。搭著捷運一路到台電大樓，走到臺大旁邊的印度料理餐廳。那是間神奇的店，店家不樂意客人候位，卻對用餐的顧客很熱情。

  用餐中包包意外摔地上，撿起來也沒再檢查，直到搭上回程的捷運才發現無線耳機不見了。慌張地打電話給店家，第一通電話詢問耳機在不在我們用餐的位置，店家回覆沒有；第二通電話，表達我想回去店裡自己找，也不管時間要到店家的打烊時間了；第三通電話，店家說找到了，願意等我到，將耳機拿回去。

  若是以往懶散的我一定會叫朋友幫我拿，兩人再約時間。但那時，腦子像灌滿漿糊般無法思考，只剩下一個念頭：我要現在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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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別朋友，獨自搭回台電大樓捷運站，在踏出捷運站那一刻，眼淚潰堤了。

『我怎麼一直在搞丟東西？可是我都有找回來啊，為什麼你回不來了？』

『我怎麼能也把你搞丟了？』

『我怎麼這麼糟糕，你在哪裡？你回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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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好了，真的，那假性的復原感連我自己都騙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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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第一次進台大，看什麼卻都是模糊的，還好台大真的很大，不用怕走到盡頭。沿著椰林大道走，慶幸自己戴著口罩、燈光昏暗，誰也看不到我流不停的眼淚。想歇斯底里地哭出聲，耳邊卻都是台大學生的笑鬧聲，我在那裡是如此格格不入。

  那夜，我似個嬰兒：脆弱、柔軟、崩潰、無助。

『不要撐了，再撐會爆炸的。快求救，找誰都好，快求救。』理智吶喊著。

  最後，我坐在台大門口的長椅上，放肆地哭，撥通了電話，手機另一頭是瑜，她聽著我似跳針的唱機一次又一次地問：「我跟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但我們都知道，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眼淚流了四個小時？我忘了，事後我甚至震驚原來我也這麼會哭。後半夜，我與瑜對坐在她家毛毛、暖暖的地毯上，從還能忍著眼淚、說開玩笑的話，到邊說邊哭、眼淚再止不住，說了過去的美好回憶、說了他與我約定過的事、說了滿滿的關於他，滑稽地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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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這樣，我從未怪過他，也從未後悔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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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瑜說我應該告訴他我的悲傷，我與他之間似乎有許多誤會。最後與他對話時我故作冷靜、成熟地回覆：「好」、「你要照顧好自己」，瑜說我冷漠地像從未愛過般。其實不是的，如何會沒愛過？我只是想學著長大、學著大人式的體面分開模式，在他心裡留著美好的形象，讓他心中的那個我永遠是那樣溫暖地笑著。

但瑜說服了我，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錄了個音檔給他。

  凌晨2點，早該是他的睡覺時間了。誰知道，當這個錄音檔傳出去後，幾分鐘後得到他的回覆，瞬間整顆心提起來。其實我也很矛盾，想要他聽到我的悲傷，又不想他聽到。在我眼裡，他是個非常認真的人，情緒也容易被影響（雖然他總說他沒有，但我就是偏執地覺得他有）。所以如果可以，我想陪著他度過壓力，而不是給他壓力，但這次我選擇自私一次。看到他回覆打出：「我聽不下去這種，壓力太大了。」時，我是自責的，無限的悔恨，恨我自己。

  那個錄音，是我第一次在另一個人面前將自己剖開，血淋淋抽出靈魂般的赤裸。長大後，學會藏好了滿身的刺，柔軟的心卻很少敞開。這是第一次，將情緒傳遞給情緒的引發者。其實我也不是想幹麻，中間很謹慎地把情緒勒索的成分降到最低（雖然還是讓他聽得壓力大），我只是想告訴他：這份感情遠比你想的深多了，才不是只值三個月相處的感情。但我不知道你聽到這份哭泣錄音背後想傳達的意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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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不願意傷害每個我愛的人。

對你，有很多的謝謝跟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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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這種如毒品上癮般的我會存在多久，羊駝說忘記一個人要用相識兩倍的時間，我會有忘記那天嗎？會吧，就跟我知道我會好一樣，只是那天還沒到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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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我放棄了，放棄「放棄他」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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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苦也罷、快樂也罷，心裡都是他。逼著自己好起來真的太累了，也不想管會被朋友們罵多少次。我明白自己傻，傻得可憐、可悲、可笑，但沒關係，再傻一下吧，關於他的一切，我都願意笑著當個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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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特別喜歡王心凌的〈大眠〉：

原來被催眠，真有意思

我樂於作個，敬業人質

沒空再去對誰解釋，是我自己把自己挾持

不關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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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當這首歌再響起，我不再哭泣，而能微笑著，這份感情也已經被珍重地放心底了吧。

那麼深刻地愛著他，我會永遠記得，他也會永遠住在我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