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備忘二九:紅豆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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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麵包

故鄉與食物的關係,最一開始的連結,應該就是那紅豆麵包與吐司了吧,小時候我放學回到家的時候,廚房的餐桌上,都會有爺爺去買回來的麵包,他常常會跟我說

:「弟弟~肚子餓的話可以吃喔!」

表面上看起來他是買自己的份,可是他都會多買一兩塊麵包,怕的就是我放學後肚子會餓,會這樣的原因,也許是因為那時候我都會跟我阿嬤抱怨我肚子餓,想出去買東西來吃,可是我們那裏很鄉下,說實在除了巷口那間紅豆餅還真的沒什麼東西可以買的了,而且她總是會跟我說

:「你吃完回來就不會吃我煮的晚飯了,不准!」用嚴厲的台語口氣來講

於是那時爺爺他都會多買麵包,可是他不會說是幫我買的,只是我拿來我面前,或者是直接跟我說桌上有麵包可以拿來吃,紅豆麵包為主,但偶爾會有肉鬆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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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時候的我,其實沒有到很愛吃麵包的程度,因為總覺得麵包很普通,在我日常生活中很常出現,可是肚子餓我還是會吃,就也這樣持續了好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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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升到下一個年級,我開始會去買我們學校附近的煎餃,更或是說,我會自己先在外面吃小東西,超商也好,雜貨店也好,吃完之後再回家,不帶回家吃的原因很簡單,就想說如果阿嬤看到會被罵,但我也不能在外面混到太晚,於是我也都吃完之後趕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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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我漸漸地不太吃爺爺買的麵包,還是一樣那間麵包店的紅豆麵包,還是放在餐桌上的那個位置,但那時候就開始會覺得

:「爺爺幹嘛一直買,我又沒有說我會餓」

外面有很多好吃的東西啊,剛出蒸籠的小籠包與煎餃、超商賣的巧克力,又或者是雜貨店賣的冰棒,每個都在我那個童年起了莫大的吸引力,寧願花錢自己買,也不願意多看一眼那紅豆麵包

當時我也不清楚到底我爺爺是不是真的很愛吃麵包,只是我記得他早上都習慣吃吐司,在其他時間就會吃那些我沒有吃的紅豆麵包,他餓不餓其實我不知道,當時我並沒有留心太多在這件事情上,也不會思考對或錯,適合不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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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二那年吧還是國一的時候,那時候一天要看你,只有兩個時段,而且時間不能太久,不像之前一回家就能看到你買好麵包,或者是放學來學校載我下課,那個景象,床上爬滿好多管子,還有那不知道有沒有跳在頻率上的生命監測器,每次進去的時候,我都哭得很慘,或者是一開始不哭,直到要離開病房的那刻,我才敢大聲哭出來,我不知道您有沒有聽到,我們回家的時候醫院的護士有沒有對你好一點,你想我們的時候有沒有偷哭,好多好多的猜想,你心裡面到底在想甚麼,我們都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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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我那時候說過一句話

:「阿公~你趕快起來,我要吃你買的紅豆麵包」

他因為傷到腦部的語言區,沒辦法回覆我,可是我相信他一定聽的到,因為它有用微弱的氣音回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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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那天我哭得好慘好慘,還包括前幾天在摺紙蓮花與紙元寶的時候,我已經忘記那時怎麼過來的了,到了現在,其實偶爾還是會想起小時候的紅豆麵包,但我卻沒有自己再去買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面對還是怎樣,整個生活的環境漸漸少了麵包這一味,我也沒有討厭,只是長大了,生活充滿各式各樣的美食,會喜歡一些特別的料理或者是味道,漸漸不會去留意一些平凡或者簡單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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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現在的我,反而會比較喜歡以前的平凡與單純,那不會很貴的紅豆麵包,不是甚麼有名的麵包師傅與麵包店,也不是美味到令人難以忘懷,但卻撐起了整個童年的不平凡,與爺爺最單純的愛,他只是用他認為愛的方式,在愛我,希望我開心,希望我不要肚子餓

如果,今天他再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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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要不要吃紅豆麵包」

我一定會馬上抱著他,跟他說

:「好啊!謝謝阿公~我們可以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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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湖光市場吃午飯的時候,好朋友L問我

:「欸J~要不要吃個麵包」

:「喔喔不用啦~我吃別的就好」

當下我其實很想吃,可是麵包店卻沒有賣紅豆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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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您現在過的還好嗎?我真的真的很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