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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麻藥還沒退去之前,尚未感受到疼痛之前,能確保自己不因疼痛而在故事加油添醋之前,把感受跟經歷全部紀錄下來。
11/23 18:27
我不是一個怕看牙醫的人,向來都不是。但從小到大也不太頻繁地看牙醫,因為乳牙幾乎都是自然地掉的。我是一個甚少看醫生的人,狀況不夠糟以前不可能去醫院、診所;感冒也一樣,從小到大都讓免疫系統依自己的能力跟極限運作-總覺得不需要任何醫療行為的介入。直到最近這兩週牙齒的狀態實在糟糕,甚至嚴重影響生活,似乎只有放下堅持的選項。第一次去看醫生的時候被麻藥針嚇到了,回到房間的時候眼淚整個噗簌簌落滿地。第二次換了醫生,清膿包不打麻藥,他宣稱都一樣痛,沒有打的必要。第三次,也就是今天,正式拔了智齒。
躺在椅子上,視野裡最大的存在是那盞手術燈,燈頂的花紋被白光照得很清楚。跟躺馬路一樣,但那盞燈看起來沒有月光的柔和,直接而野蠻了一點。為了拔這顆被骨頭卡住且旁邊仍有膿瘡的智齒,醫生打了將近十針麻藥。後來嘴角漸漸失去感覺,連說話都沒辦法清楚表達。在這之前是祥和的牙醫診所,到後面的整個過程就像口腔裡的屠宰工廠了。雖然右側已經失去知覺,但那些金屬製醫療用具在嘴裡撞擊牙齒的鏗鏘聲,還有那神經被撕裂以及牙齒跟牙齦被外物強制分離的嘶吼-血肉的貼合至撕扯分離,我真的聽見大大小小的所有聲音,真的。太可怕了,而那種恐懼根本不需要經過腦袋。我捏著自己的手指,爾後發現自己的雙腿瘋狂的顫抖。真切地是一場死傷無數的戰爭-雙腿的顫抖延伸到上半身。好了,醫生說。我坐起身,絲毫沒有感覺到身上某個部位的分離。不過看到鐵托盤上,鉗子夾著的那顆鮮血滿佈、肉塊黏附的牙齒,視覺圖像證實了它已經分離於我。雙手大力顫抖地拿起藥袋,整個人非常恍惚。整場經歷應是極其生動深刻,卻在結束後停滯在一個比初始還寧靜平和的狀態,真奇怪。
這三次看牙醫都是自己一個人去的(人生第一次),是特別的體驗。被麻醉針嚇到的時候哭給自己聽,害怕恐懼的時候捏自己的手;那時候我知道我只有自己,除了知道,也覺得其實只需要自己。
紀錄完麻藥也開始退了,痛感伴隨麻感,兩者交雜真的不太好受。嘴角還在過程中受了傷,接下來的幾天應該都會蠻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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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3 19:21
在寫完文章後約莫六點半拿掉了滿是鮮血至已無任何一隅留白的紗布。拿掉後開始非常不適,痛到胃激烈翻騰,覺得自己下一秒就可以吐出來。感受到自己站不穩並極有可能在眨眼間直接倒在地板上,我費盡力氣回到書桌坐下。趴在桌上並沒有緩解不適,反倒使那痛苦的感覺不斷加劇,因此拿出瑜珈墊鋪了便直接躺在地上。一躺下去三秒便失去意識,再次醒來已經是七點半。撐起自己坐起身來,右耳以下恢復了無感的麻痹,吸入口中的空氣極冰冷,前排牙齒好似被凍結了一樣。站起身看鏡子裡的自己,雙眼充血,右臉腫脹。嗯,傳說中的拔智齒之腫。
有個心得:不用經歷拔智齒的人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