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幻影晨天-女神之盒7-2
「可是並沒有味道。」
「魔妖族的毒藥幾乎是無色,更是難以判斷其味道,除非原先有喝過此毒的解藥,才能夠察覺出來。」夏蕾雅細細地解釋。
「原來如此。」
「那風剛才有喝下水嗎?」
「喝了一口。」風站起身,完全不感到在意。
「這樣不行啦!你趕快坐下來,我去找草藥幫你解毒。」
「我並沒有感到什麼不適。」
「有些毒藥並不會馬上發作。」夏蕾雅緊張地在他耳邊嚷嚷。
風突然想到什麼,瞪大雙眼、臉色難看,「等等!這水源既然被下毒,那莘月鎮的居民不就…」
被這一說,夏蕾雅也驚覺不妙。
正準備奔向城鎮時,無意間發現右前方倒著一個人,風向前攙扶起失去意識的人族中年男子,並簡單觀察身體外觀及狀況。
夏蕾雅趕緊在手掌心聚集白色光點,柔美地轉動著手,將光點導入中年男子的體內。
沒多久,中年男子氣若遊絲地說,「麻煩你們…可以將我…送回…莘月鎮的醫療所…」說完,又暈厥了過去。
沒多想,風毫不費力地將中年男子扛起。
「風這樣太吃力了,我們一起扶他回去。」
眼前昏倒的中年男子,好歹也是位高大健壯之人,要風獨自扛他回到鎮上,頗為辛苦。
風取下腰上的劍,並遞到夏蕾雅面前,「妳替我拿劍就好。」
接過劍,夏蕾雅開心地柔抱至懷中。雖然風總是我行我素,一副冷酷難以親近的模樣,不過有時會透露出溫柔與關切,也許這才是他原本的性情,希望總有一天,能夠讓風敞開心防。
剛踏入城鎮,風訝異地睜大雙,「這裡…怎麼會變成這樣!」
莘月鎮因女神之盒而聞名,不時都會湧入大批人群朝聖,也或許如此,熱鬧富庶的程度不亞於豐黎鎮,甚至被堪稱豐黎第二。
全鎮街道由中央大道延伸出去,每條街規劃得井然有序,並被分門別類的命名。其正中央矗立一座雄偉莊嚴的女神殿,女神之盒也被供奉在此。
曾是繁華喧囂的城鎮,如今卻變得死氣沉沉,街道上幾乎沒人,連刮風聲都聽得相當清楚,宛若受到荒災侵襲一般。
朝路牌指示的方向而走,越接近醫療所,人群隨之增多,仔細瞧看,病患大多於健康的人,其身體狀況不一。
沒多久,他們來到西區的醫療所,無論內外,皆是人滿為患,堵得水洩不通,甚至空間不足,在外頭臨時搭建起帳篷,供給病情輕微的人休憩,這種情況似乎是所有居民集中在此。
為了預防被襲擊,幾百位的青壯年組成隊伍,輪流看守及在附近巡視。其中幾位眼尖,看到風的背膀上扛著熟悉的身影,立刻分成兩隊--向前幫忙及向內通報。
男子向前準備接手,卻被風婉拒,「要送到哪裡?」
「謝謝…到醫療所裡面。」看到風不喘不累,游刃有餘的模樣,倒也沒堅持己見,只是點頭道謝。
一踏進去,濃厚的藥水味撲鼻而來,悲泣、哀號聲從不間斷,放眼望去,病床數嚴重不足,連地板也鋪上地毯,當作是臨時病床,病患不是奄奄一息,就是陷入昏迷。
「御領回來了--麻煩請讓路!」
說完的瞬間,所有人立刻讓出一條走道,由笑容慈祥和藹的老婦人帶到空床。
很快地,從遠處走來年輕婦女,她禮貌性地向風跟夏蕾雅點頭致謝後,溫柔地替御領擦拭額上的冷汗,然後細心地蓋好棉被,才轉頭看著他們。
「我叫做絲拉.尼洛亞。」年輕婦女頻頻鞠躬,「謝謝你將我的丈夫送回來…今早就覺得他的身體不適,但他又不想浪費人力讓人伴隨,結果真的發生問題。」
「既然身體不適,為什麼還要離開鎮外?」夏蕾雅問。
「是為了盡快將下毒的水源過濾掉。」絲拉嘆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
夏蕾雅不免多瞧絲拉好幾眼。她身穿古典連身裙配上圍裙、袖口反折,頭巾包裹著閃亮動人的紅髮,無庸置疑,她是位貨真價實的魔妖,想不到在這動盪不安的混亂時期,還會有魔妖與人類通婚,真是完全顛覆世人的想法。
一看到紅髮,風不由得興起厭惡感,對於魔妖,他始終抱持著不可原諒的心態,明知對方不是壞人,仍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排斥對方。自然也不願交談,只是默默地看著她們對話。
「請問下毒是怎麼回事?」夏蕾雅問。
「幾個星期前,掌管莘月鎮的魔妖在河裡下毒,此毒並不會立即發作,所以當我發現時已經為時已晚,幾乎所有居民都中毒…」絲拉頭越壓越低,對於族人的行徑,她簡直是無臉面對居民。
「這個…不好意思,雖然我這麼說有些失禮,既然妳身為魔妖,應該也會製作解藥不是嗎?」夏蕾雅搔了搔臉頰,尷尬地說。
「妳說的沒錯。只是我是位藥罐,想必他們也是看準了我這點,才故意這麼做。」絲拉無奈地嘆息著。
「藥罐?」聽到奇怪的名詞,風忍不住好奇心提問。
「該怎麼說好呢?魔妖的父母在製毒的同時也會製作解藥,然後讓小孩喝下解藥,使得身體形成此毒的抗體,即便日後喝下此毒也不會中毒。對於不會製作毒藥及解藥之人,就稱為藥罐。」絲拉想了一下,才又細心地解釋。
「這麼說…父母製毒越多,小孩的抗體就越多?」風說著。
「沒錯!不過魔妖族的毒藥都很雷同,唯有女王陛下的毒藥是既罕見又特別,曾聽說過,假使中到女王陛下的毒是活不過一天。」
聞言,風的神情抽搐了一下,憂傷頓時全湧上來。
凱殿下…
當初,魔妖女王對凱殿下的那擊,劍上可是塗了毒…
沒多久,聽見另一頭的叫喚聲,絲拉含著歉意對他們說,「我先過去幫忙了,恕我無法招待你們。」
痛苦聲此起彼落,哀號聲不絕於耳,夏蕾雅聽了感到鼻酸,決定不再猶豫出面幫忙,「可以的話,就讓我來製作解藥。」
「咦!?」絲拉訝異地睜大雙眼,反覆想了又想,「難道妳是…」
「我母親是魔妖,所以多少會製作解藥。」夏蕾雅順勢出聲接上她的話,並眼色凝重地望著絲拉。
見狀,絲拉也心裡有底,「那就麻煩妳了!」
瞧了瞧病患的狀況,夏蕾雅由病因判斷出毒症,「此毒是蒿貉。需要芎楑、雪銀、荀歸、杏仁蹄,還要有迷織花當藥引。」
「嗯…我記得除了迷織花,其餘的草藥鎮上都有。」絲拉拿起紙張記錄所需的草藥。
「是嗎…那可就傷腦筋了,迷織花可是最重要的。」
夏蕾雅困擾地閉眼思考,然後憶起迷迷糊糊冒險日記的內容,記得這附近有地方生長著迷織花。
「請問禿山壁在哪?」
「從後面的城門出去,直走二十分鐘就可到達。」絲拉透過窗戶,指示著方向。
「我會快去快回。這段時間再麻煩你們聚集這些草藥,越多越好。」
絲拉點頭致意,「我知道了,我會請居民大量搜刮。」
「我也跟妳一起去。」風說。
「風,我怕這段時間,掌管城鎮的魔妖會趁機攻擊居民,所以我希望你能留守在這裡。」夏蕾雅將劍遞還給風。
風接過劍,輕輕地點頭,「我知道了。」
夏蕾雅按照地圖而走,原本周圍是綠意盎然的草原,卻在某個地段,瞬間轉換成土地貧瘠的沙礫地,這種強烈的反差現象,表示即將接近禿山壁。
再過去,右側是一望無垠的乾枯樹木與萎縮凋零的雜草;左側是高聳陡峭的岩壁,一層又一層堆疊到頂峰,景象壯觀巍峨。
「奇怪…這是禿山壁沒錯…怎麼會沒有迷織花?」夏蕾雅往左側的岩壁來回瞧看。
再繼續往前走,赫然發現禿山壁的孔洞開滿奇特的花朵,它的根莖暴露在外,緊緊抓牢岩壁,花瓣分成好幾層顏色,鮮豔美麗的外表在岩壁的對照下,更突顯它的美。
「是迷織花!」
夏蕾雅仰頭瞧看,不免露出困擾的表情,那高度已經是她想像的範圍之外,恐怕有七層樓高以上。
「不行!我不能退縮!」夏蕾雅輕打臉頰來激勵自己。居民的性命就交付在她手上,絕對不能就這樣放棄。
伴隨著微風,夏蕾雅緩緩爬上陡峭的岩壁,等腳步踏穩後才敢往上一層。有時,微風頑皮地吹拂著裙襬,弄亂她的頭髮,迫使她只能等待微風靜止,才能繼續攀爬。
就在拔起第一株迷織花,準備朝旁邊移動,完全沒注意到腳邊的岩石鬆動,腳一滑,整個人伴隨著慘叫聲疾速跌落而下,「啊…」
※※※※
醫療所內,所有人忙進忙出,一刻也不得閒,風站在角落邊,也幫不上什麼忙。
突然,斜前方有位四歲小男孩,一手揉著哭紅的眼睛,一手拉扯著絲拉的裙裾,「媽媽…我全身好痛…」
絲拉不捨地抱起他,撫摸著他微微發燙的額頭,「小立乖!媽媽陪伴你睡覺好不好?睡一覺之後就會沒事。」
「嗯。」小立倚在絲拉的懷中撒嬌。
看著看著,風的表情展露無盡的溫柔,原本被遺忘的記憶被喚起…
父母親的容貌是模糊的,就連殘留下的體溫、聲音也是殘破不堪,不過他們慈祥的笑容與疼愛不斷浮現。
還以為他從小就是位孤兒,原來並不是這樣!
風沉浸在往事的記憶中,本想摸索更多的回憶,但畫面停留在那刻--他全身沾滿著鮮血被巨大野獸拖著走,既無力又徬徨…
風睜大雙眼,完全驚醒過來,額上淌下一滴冷汗,心有餘悸。
為了轉移那段痛苦的回憶,便將焦點轉向絲拉身上,只見她替嚴重的病患施展特殊能力,即使呈現疲憊狀態,也從不喊累。
風走向絲拉身旁,她雙手優美地在半空中比劃,隨後金色亮粉從她手心灑落到病患的胸口,讓他們得以舒緩並安穩地睡去。
「這是什麼特殊能力?」風問。
絲拉拭去汗水,笑咪咪地回答,「這是麻痺術,可以讓受傷的人短時間內不會感覺到疼痛,雖然我什麼都不行,但特殊能力可是我的強項。」
絲拉的態度讓風大大改觀,想不到她竟然毫不保留地將祕密說出,換成其他魔妖,多說一句話就像是要他們的命。
「假使人族擁有某毒的抗體,喝下某毒後也能相安無事嗎?」想起先前夏蕾雅喝下毒酒的狀況,讓風感到好奇。
「抗體只有魔妖之身才能發揮作用。」
「如果父親是人族,母親是魔妖族,有可能嗎?」
明白風意有所指,絲拉語帶保留,「這點我就不清楚了…你想,我是位藥罐,再加上族人很少與外族通婚,所以也不曾聽說過。」
「我知道了,謝謝。」看到絲拉眼神畏畏縮縮,似乎故意隱藏些什麼,但也不願戳破。
此時,哀號聲此起彼落,這裡也只有他特別“閒”,想了一下,緩緩地將手移到劍上,也許…他能做的就是這個!
「掌管城鎮的魔妖有解藥嗎?」風不確定地問。記得毒酒事件,道靡勒身上就沒有解藥。
「有。」絲拉看穿風的想法,擺出長輩的姿態,擔憂地說,「不過我不准你去找他。」
「再拖下去病情恐怕會更嚴重。」
「這…」幾經折騰思量,絲拉才又淡淡地說出,「掌管城鎮的魔妖有兩位-飛代.米特羅以及圓代.里綈,其解藥應該在飛代身上。」
「應該在飛代身上?這是什麼意思?」這個答案有些含糊,風繼續追問。
「老實說…起初圓代對居民很好,當飛代想危害我們時,他就會跳出來幫我們,只是這件事圓代卻故意視而不見。」絲拉有些痛心地說下去,「上次我獨自找圓代,要求他將解藥交出,可是他卻搖頭離去,所以我猜測解藥應該在飛代身上。」
「嗯。」
就在風轉身之際,絲拉猛然叫住他,「等等…如果你想找飛代,就去女神殿吧!」
「為什麼?」
風不太明瞭。依他所知,自從魔妖女王殺害伊祐陛下一家,魔妖族就心生畏懼,害怕會遭到天譴,自然就不敢接近女神殿。
「飛代一心一意想立下功勞,所以將主意打到女神之盒上,希望取得盒內的物品獻給女王陛下…只是長久以來,女神之盒任憑誰都無法輕易打開,但飛代卻不這麼想,認為我們是蓄意保留,就偷偷在河裡下毒,並用解藥威脅我們。」絲拉將事情的原委全說了出來。
「我一定會將解藥帶回來。」風緊握著劍,隱藏不住那份堅毅與決心。
絲拉憂心忡忡地說,「無論如何,當你遇到危急時,請務必不要硬碰硬,好嗎?」
風點了點頭,隨後轉身離去。
走出醫療所,沿著指標來到中央廣場的噴水池,在噴水池的正前方,有棟五層平頂建築物,整體選用白色大理石,潔白無瑕,散發出神聖純潔的氣息。
神柱雕刻細膩且規律地排列著,唯有大門外的兩道石柱,刻鏤著靈妖的樣貌,光線照在牆上的琉璃窗,角度恰巧折射到噴水池上,讓水面閃著五彩繽紛的光芒。
風腳下一蹬,無聲地來到石柱旁,他小心翼翼地往裡面探頭察看。女神像的周圍有好幾位魔妖,其一身型乾扁矮小、肌膚偏向灰暗,外貌酷似老鼠的魔妖,正想用蠻力撬開女神之盒。
「可惡!」一氣之下,那人將女神之盒大力地摔在地上。
「飛代老大…我們在這裡很久了…是不是該離開了。」其一魔妖害怕地探頭探腦,深怕突然來個天譴。
「呿!女神老早就不知去向,沒啥好怕的!」飛代從鼻子噴出氣,然後不屑地說。
「既然這樣,飛代老大,我們可以挖走女神像上的寶石嗎?」另一魔妖貪婪地盯著神像胸前的巨大深藍色寶石。
「要挖就去挖,這種小事不要來問我。」飛代沒有轉頭過去,只是撿起地上的女神之盒繼續研究。
原來他就是飛代…
風將焦點落在飛代身上。
得到飛代的同意,無畏天譴的魔妖,紛紛摩拳擦掌地靠近女神像,貪婪又無禮的舉止,讓風眼眉豎起,大感不悅。
就在魔妖要觸碰女神像的瞬間,風飛奔而入,然後連劍帶鞘地劈開那些魔妖,力道過大,使得他們彈飛到牆上。對於那位提議的魔妖,風倒是不怎麼留情,不僅打斷他的手骨,還攻擊他的腹部,短時間內恐怕是難以爬起。
風挺直著背,劍筆直地指著飛代,「接下來就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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