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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小說】幻影晨天-巨變 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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矽鎮的途中。

天空佈滿厚厚的積雨雲,陰涼的天氣,陣陣冷風不斷吹進偌大的森林之中,其中一道奇異的風速逆向著冷風颳起,仔細瞧看,那道怪風是由人引起。他身形疾如電光、腳步輕如鴻毛;擁有著老年般的褪色紅髮;腰際兩側分別佩帶長、短劍;眼尾略有皺紋,眼睛炯炯有神,眉宇中掛著正氣凜然的氣勢。

克雷諾微皺著眉,想不到夏卡大人命他取回女神之盒,竟早先一步被維爾斯少年取走。不僅如此,盒子被他打開、夏蕾雅與他一同旅行,無非就證明他就是…

就在來到千年老樹附近,藤蔓被切斷掉落於地,樹幹上插著熟悉的刀子,克雷諾趕緊跑到樹前,拔起刀並繫在腰部後方,隨後左顧右盼找尋,果真在不遠處看到狄慎。

克雷諾面不改色地走向狄慎,看到他胸前呼吸均勻,便拍了拍他的雙頰,「快醒醒!狄慎。」

沒多久,狄慎慢慢睜開眼,惺忪地望著眼前的人,散渙的目光無意飄到腳邊焦黑的草皮,腦海一點一滴拼湊先前的記憶,突然,奇亮無比的閃電如震醒他的思緒,令他憶起所有的事。

狄慎驚恐地抓著頭,像是在汪洋大海中緊抓著浮木不放,死命地抓著克雷諾的手臂,「克雷諾大人,請您一定要替本將…我向女王求情,我還不想死…」

「這…」

看到他面有難色,狄慎神情更加慌張,「如果克雷諾大人願意替我求請,我就告訴您一個天大的秘密…」

「秘密?」

「有位會使用法術的魔妖女孩,她就是…」

聞言,克雷諾臉色頓時沉重、嚴肅,趁機打斷狄慎的話,並悄悄地拔出腰後的短刀,「哦?那女孩是誰?」

「她就是…」

話尚未說完,狄慎感覺胸口一陣刺痛,往下瞧看,胸前插著他的刀,出手的人竟然是絕不背叛族人的忠臣。

「你為什麼要殺我?」

「即使你不求我,我仍會替你向女王陛下求情,但是…」克雷諾冰冷無情地抽出刀,任憑血噴灑到彼此的鎧甲上,「你看到那女孩的真面目,所以不得不將你滅口。」

「是嗎?哇哈哈哈哈…」

不知是精神崩潰,還是絕望,狄慎只是握拳高舉,狂傲地譏笑,無視鮮血狂流於地。

就這樣,整座森林斥充著狄慎的詭譎笑聲,不斷迴盪在此,久久無法散去。灰暗的天空,慢慢地降下細綿的雨,然後雨滴連接不斷,逐漸變大的趨勢,最後無法控制成為傾盆大雨,宛若在撫慰他的愚蠢。

狄慎雙手一攤、仰頭輕閉著眼,不知不覺,就這樣站著死去…

不久,狄慎的身體發出白色光點,微小的白光不斷聚集,在頭頂集合成巨大的光點,隨即那道白光飛往魔妖族的方向。

此奇異的景象,克雷諾心知肚明,並沒有太大的訝異。

煙雨濛濛,克雷諾半閉著眼,感嘆不已,隨後右手隨意一揮,狄慎的腳下驀然出現黑洞,仔細瞧看,裡頭隱約浮現龐大的土牆,牆上刻畫著密密麻麻的圖文,周圍沒有半點縫隙讓光照射,讓一切更加幽暗陰森,地面埋著無數新舊不一的土堆。

緊接著,一陣強風從黑洞傳出,將狄慎吸了進去,克雷諾將他的刀輕輕拋進黑洞中,不久,黑洞逐漸縮小淡去,直到消失為止。

「狄慎,你就在那好好安息吧…」

黑曜星辰所連接的地方,正是歷代將軍的墓地,也是狄慎生前希望安葬之處…

克雷諾輕嘆著,會施展法術的魔妖,身分隨時都有可能曝光,想到這,心中不禁更加擔憂。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儘管殲滅眼前威脅之人,總有一天,她的身分還是會被揭穿,到時候她能坦蕩面對身邊的人?

望向無盡的遠處,克雷諾默默地祈禱著,「但願妳平安無事…女兒…」

此刻,魔妖族的皇宮。

儘管燈光照耀,房內仍舊呈現漆黑,黑暗一隅,隱約露出邪惡的眼神,那雙眼猶如湛藍的大海。驀地,一道白光不知從哪竄入,只見那人攤開手,白光彷彿有生命力似的,飄到那人的掌心中並滲透而入,與那人融為一體。

那人嗤之以鼻地冷哼一聲,「狄慎死了…是嗎…」

大殿內點滿燈光,石柱兩側不見半個衛兵,只有偶爾幾對巡邏兵來回穿梭。在王座前不遠處,跪著兩男一女的魔妖,各自配帶皇族記號的武器。

他們面帶愁容,與此次是女王陛下親自命人召集他們有所關係,畢竟以往常的經驗來看,通常都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這次沒有克雷諾來安撫女王陛下,簡直是難熬、痛苦。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卻不見女王陛下現身,站在中間的少年,不耐煩地站起身,不滿地喊著。

「真不曉得女王陛下召集我們是有什麼事!」

他的聲音清脆爽朗並夾帶一絲稚幼,長相與他聲音那般匹配,言行舉止有種無所畏懼、輕浮好玩的態度。不過背上揹著與他高大的偃月刀,讓人改變對他的看法,甚至畏懼三分。

「司偌奎特,不得在皇宮內喧嘩。」女子優雅地緩緩起身,只戴一邊的鈴鐺手鐲也隨之清脆響起。

她有著清新脫俗、莊重沉穩的外表,聲音宛如銀鈴般清脆悅耳,腰際上佩帶著雙短刀,看上去,猶如文武雙全的貌美女子。

「我知道了啦!愛絲珀。」司偌奎特搔了搔有些紅潤的臉頰。

愛絲珀將頭轉向右側的男子,「帑特,你認為女王陛下召集我們有何用意?」

帑特不疾不徐地站起,「反正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話畢,大家又沉默下來,帑特見到氣氛沉重,便提出話題來分散大家的焦慮,「話說,怎麼不見狄慎到來?」

以往女王陛下親自召集,每每都是第一個到,所以別說是遲到,就算他身染重病、全身骨折,只剩半條命可言,就算用爬的也會爬過來。

「的確滿奇怪的。」愛絲珀說。

「誰知道!」司偌奎特瞇著眼,不耐煩地嘟著嘴,似乎不屑他許久。

「該不會…他發生什麼事了…」

講完,帑特心中彌漫著疑慮。假使是真的,有誰有這個能力殺害狄慎?畢竟他也獲得女王陛下賜予的能力,突然間,腦袋靈光一閃…

「難道是風.維爾斯…」

「他真的有這麼厲害?會使出月暈之術?真是如此,女王陛下早就下達通緝令,怎麼可能還放任他不管。」愛絲珀半信半疑地說。

不多解釋,帑特直接撥開髮尾,露出頸脖上的傷口,傷痕依舊冒出幾滴鮮血,仍未結痂。

「你這傷…?」愛絲珀不可思議地說。

「是上次跟他交手時留下來的。」

「這、這怎麼可能?距離上次至少也快一個月,傷口怎麼可能都還沒癒合!」司偌奎特訝異地喊著。

「不!」愛絲珀輕搖著頭,細心地解釋,「我曾聽說過,只要劍與氣練爐火純青的程度,自然能融合運用,之後所使出的劍術,招招都強大無比。」

「哇!真想跟他較量、較量一下。」司偌奎特將雙手掛在腦後,嘻皮笑臉地說。

「真是的…」帑特笑笑地搖了搖頭。

正當他們討論愉快時,傳來既疏遠卻又頗為熟悉的聲音,「還真是熱鬧!方便讓吾加入嗎?」

他們一致性地轉頭望去。那人身穿與他氣質不符的黑色服裝,剪裁適宜的衣服更加凸顯他單薄的體型,腰際佩帶著女王陛下的劍。擁有柔和的金黃髮,如湛藍大海的眼睛,甚至他的聲音、容貌,無一不像那逝世的人族君王──伊祐。

只是,他的感覺與印象中的伊祐君王有所差別,也許是那雙眼不再充滿溫和,轉變成一股危險、冷漠的神情。

「你是誰?」愛絲珀無所畏懼地直視著他。

「吾乃伊祐之子,凱.芮希克偌。」

「笑話!憑你三言兩語隨便亂講,就要我們相信你就是伊祐君王的兒子。」司偌奎特不屑地批評。

「既然你都沒見過吾,怎又如何囂張狂妄否認吾的身分。」

「什麼!你說誰囂張狂妄…」司偌奎特緊握著拳。

帑特喝聲阻止,「好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聽到“長輩”厲聲責備,司偌奎特嘟著嘴,乖乖地退到一邊。

「既然你是伊祐君王的兒子,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帑特眼底盡是慧黠、凌厲,讓人有種不得說謊的魄力。

先不管眼前的人是否是伊祐之子,總之,他站在魔妖族的皇宮,絕不可能單純只是要加入聊天,好歹他的雙親是被女王陛下所殺,光憑這點,他就有痛恨魔妖的本錢。

聽完,凱低下頭故作沉默,眼角不時偷瞧他們。

在得不到答案後,他們紛紛將手移到武器上,打算來個先發制人,下一秒,卻被凱的話所震住。

「大家別這麼緊張嘛!」凱瞇起眼,頑皮地笑著,「吾跟你們可是站在同一陣上喔。」

司偌奎特冷哼一聲,「你當我們是白痴啊!誰都知道你的雙親是被我族的女王陛下所殺,怎麼可能還會與我們合作。」

凱拿起腰際上的劍,並伸手讓他們仔細看清楚,「這是女王陛下賜予吾,並要吾帶領諸位將軍,將所有國家的實權真正納入女王陛下的手中。」

「你這句話似乎有所爭議,所有國家早就歸女王陛下所管。」帑特噙著冷笑。

「是這樣嗎?」凱嘲謔嘻笑,「這一切都只是表面而已,實際上,人族、妖精族卻沒半個人服從女王陛下,為了讓所有人真正服從女王陛下,才派吾帶領諸位到各地遊說。」

「我相信,憑你是伊祐君王的小孩、迪奧洛君王的外孫,要召集人族、妖精族這兩族的群眾來抵抗我族,絕對不是困難之事,而你卻加入我族…居心何在?」愛絲珀話雖溫柔,卻充滿咄咄逼人的口吻。

「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你們其中一人必須隨吾去遊說。」

「你以為說那些鬼話,我們就會相信你嗎?」

話音未落,司偌奎特左手輕鬆自如地拔起偃月刀,直接攻向凱的胸口。

當司偌奎特砍過來時,凱的眼眸頓時發出銳利與肅殺之氣,嘴角噙著一抹冷笑,隨即不疾不徐地跨步閃躲,飛快地拔劍一揮後,悠然收劍,正當大家還來不及反應,司偌奎特“碰”的一聲,身體筆直地倒在地上。

「這…」

帑特身經百戰,閱過無數劍術,在一招之下,就能判斷那人的劍術能力。對於凱的劍術,絕對是在他們之上,但,卻是不及於伊祐君王的劍術,如果要說差在哪?恐怕是他的攻擊滿是殺氣與霸氣,與歷代以來的人族君王大相逕庭。

「司偌奎特…」愛絲珀緊張地衝向前,輕摸他的臉頰,「你沒事吧…」

「妳放心!他只是被吾打暈而已。」

「你…」

愛絲珀怒得說不出話來。這道攻擊,讓司偌奎特的左胸前留下又深又長的傷痕,只差一點,就會危及性命,就算是要給他個教訓,也沒必要把人打成重傷。

「帑特必須看守人族、司偌奎特昏倒、那麼…」凱分別瞧他們一眼,最後將目光停留在愛絲珀身上,「就由妳隨吾去遊說。」

「我知道了…那麼我們首先要先去哪?」愛絲珀緩緩抬頭,斜睨地看著他。

凱的嘴角露出不明的笑意,「玥耀…」

※※※※

窗外的雨勢有變大的趨勢,頂著一頭黑髮、灰眼中年男子不禁眉頭緊蹙,讓原本額頭上的皺紋更加深重,嘆了一口長氣後,背影有些寂寞地站起,緩緩走向門邊,打算將門關起。

只是,就在關門的瞬間,一隻濕透的大手從門縫伸進來,嚇得他踉蹌往後退了幾步。等到門被完全打開,眼前是位被雨淋濕的少年,正疲憊地喘著息,他用布包裹背上的少女,不至於讓她濕透,仔細瞧看,發現少女失去意識,才恍然大悟。

他趕緊走向前,「趕快進來吧!」

「請問你是矽鎮的御領嗎?請麻煩醫治她。」風急迫地說。

他點了點頭,逕自往裡面走,「隨我走。」

狹隘的走道,兩側被劃分許多房間,他們走入其一的小房間,裡頭的壁爐早已點燃材火,使得室內溫度暖和不少。

風小心翼翼地將夏蕾雅放到床上,就站在後方等候。

御領吸了口氣,不需唸咒,掌心就聚集大小不一的紫色光點,接著反過手將光點輕推至夏蕾雅的額頭上,發現沒太大的效果,又繼續聚集紫色光點,分別導入她的體內,反覆幾次後,呼吸才逐漸平穩,痛苦的神情也緩和下來。

等到御領停下一切動作後,風才開口說話,「謝謝…」

「不會。這少女的病情能那麼快就控制下來,也多虧你盡早帶她來治療。」

聽完,風還是自責地低下頭。

發現風幾處受重傷,便親切地指著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我替你將身上的傷治好。」

「那就麻煩你了。」

風坐下之後,御領如法砲製,將紫色光點撒落他的傷口,原本輕而易舉的治療,卻在下秒,如泡沫般破掉、散開,接著消失於空氣中。

御領驚訝地睜大雙眼,「你…」

「怎了?」

「不…沒什麼…」御領苦笑地搖頭,將話又吞了回去。

這回,御領按部就班開始唸咒,沒多久,聚集在手心的光點,輕淡而不明,看似藍色卻又似紫色,如雙色交疊般交融,在治療的過程中,不停更替手勢,光芒也隨之變化,讓一切治療複雜且怪異。

最後,御領將光點推入風的胸膛後,才疲倦地抹去額頭的汗珠,「好了…」

「謝謝。」

「夜深了,我帶你到別處休息。」

「我坐在這裡休息就行了。」

風的目光始終停滯在夏蕾雅身上,畢竟病情才剛穩定,不難保證會有惡化的可能性,為了安全起見,先留下觀察狀況。

御領看出風的心意,便和藹地點點頭,「我的房間就在隔壁,有什麼事大聲呼喊即可。」

風微微頜首,表示謝意。

屋頂高聳頂天,空間足以容納幾萬人,但對她而言,卻是十分狹隘、難以喘息的地方。陪伴她的,除了書籍仍還是書籍,無法排去她的寂寞與孤單,時間如流沙般緩慢流動,可說是度日如年,徬徨無助是揮之不去的夢靨,因為她清楚明白,儘管她大哭大鬧,也沒人能救她…

究竟…誰能救她…

「不要--」

夏蕾雅猛然驚醒,額上滿頭大汗地喘息著,淚眼矇矓,有股快哭出來的衝動。

她緊抓著被單,畏縮地四處瞧看,發覺處在陌生的地方,這才完全放鬆下來,呆坐了好久好久…

突然,黑髮的中年男子慌張地衝進來,「妳沒事吧?」

「我沒事…」夏蕾雅輕搖著頭,「請問這是哪裡?」

「這裡是我家。前幾天妳生重病,風揹妳來找我治療…講了這麼多,忘記向妳自我介紹,我叫迪拉師.翔尼,矽鎮的御領。」

「原來…咦?等等,你說我是前幾天生病?」

「沒錯!妳生重病後,足足昏睡了五天四夜。」迪拉師轉身拿取桌上的茶壺及茶杯,倒了杯微溫的水,遞到夏蕾雅的面前,「這幾天妳都沒進食,只靠治療術來供給營養,妳先將這杯水喝下,等等我再拿軟性食物過來。」

「謝謝。」

夏蕾雅暗自苦笑。想不到這次竟昏睡這麼久,比起第一次發病,不需幾分就可恢復,至今卻…想到這,心情完全盪到谷底。

「你們是從哪裡來的?怎麼會受傷又生病的?」迪拉師好奇地問。

「我們從莘月鎮出發。我這病是宿疾復發,不料半途又遇見敵人,所以才會受傷…」

「原來如此…那晚下起傾盆大雨,風為了救妳,不顧身上的傷拼命趕路。」

聽完,夏蕾雅記憶之中,隱約想起--風滿身大汗,濕透了衣服並傳遞到她的肌膚。略為寧靜的森林,傳來他粗重又疲憊的喘息聲,即使如此,卻不曾感覺他慢下腳步,沿路上,不時聽見他呼喊她的名字。

風…

夏蕾雅感動地用手掩著嘴。原來那不是她的幻想…

「對了!有件事我想向妳確認一下。」迪拉師問。

「請問是什麼事?」

「妳有見過風使用治療術嗎?」

「嗯…」夏蕾雅偏著頭思索了一下後,肯定地回答,「聽你這麼一說,我曾未看過風使用治療術。」

「那有施展過其他招式嗎?」

「到目前為止,我只看過風施展月暈之術。」

迪拉師眼神猛然一暗,嚴肅地問,「在這之後,他是不是五臟六腑受損、血液逆流亂衝?」

「你怎麼會知道?」

回憶起這件事,夏蕾雅眼底不由得閃過一絲恐懼,害怕不已。

迪拉師嘆了口氣,緩緩說出,「我會知道,是因為替他治療時,發覺他體內有股不尋常的氣。」

夏蕾雅輕點著頭,要迪拉師繼續講下去。

「只要施展能力性的招式,風就絕對不會發生問題,但月暈之術是屬於自發性,反倒會傷及他的身體。」

「能力性?自發性?」這奇特名詞還是她第一次聽到。

「哦!忘記向妳解釋,前幾任的御領觀察研究所有能力,並分為能力性與自發性兩種。例如,劍術、運氣、半弦月術是屬於能力性;月影之術、人族治療術、妖精族五行法術、魔妖族製毒,傳送及特殊能力皆是自發性。

能力性是只要經過磨練,任何人都有機會學會。自發性是天生擁有的能力,即便費盡心思學習,也都是徒勞無功而已;除非像魔妖女王,吃下伊祐陛下的心臟才有可能…」講到最後,迪拉師不免悲嘆了一口氣。

「可是…為什麼風施展自發性能力,反倒會傷及到身體?這根本不合邏輯。」

「從古至今,不管是哪一族人受重傷,皆無法施展自發性能力。」迪拉師停頓了一下,才又淡淡地說出,「我想風應該曾受到致命的傷害,以致身體處於重傷狀態。只是他的狀況相當奇特,能夠施展自發性能力,卻會誘發出體內的疾病…假使往後再施展自發性能力,恐怕會危害性命…」

「難道沒有辦法治療嗎?」

迪拉師重重地搖頭,「除非能找到病源,否則誰也救不了他。」

「怎麼會…」

夏蕾雅眉鎖輕愁,難過地低下頭。對任何人可言,無法施展自發性能力是無比殘酷,再加上會危及性命,簡直是雪上加霜。

「妳也別太難過,相信風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否則也不會刻意避免施展自發性能力。」

夏蕾雅麻木地點頭。

「請問風在哪?我想去找他。」

「他在樓上的閣樓,樓梯在長廊的盡頭。」

「謝謝。」

夏蕾雅禮貌性地行禮後,逕自走出房門,狹隘的長廊盡頭,有著陡峭的樓梯,她扶著牆壁沿梯而上,走沒多久,就看見閣樓的門。

她挺直背脊,輕柔地敲著門,等待許久,卻沒聽到半點聲響,於是又再度敲門,等了又等,裡頭仍然安靜無聲,沒有辦法,最後只好自行開門而入。

直視著前方,恰巧看見風正隨性地坐在窗台前,並將手托住下巴,無神地望著窗外,彷彿在想什麼似的。

陽光透過玻璃投射進來,耀眼的光輝灑滿他的全身,好似發光…

夏蕾雅眨了眨眼,心跳不禁漏了一拍,感覺宛若回到與風結伴同行的情景…

至於風,早已陷入回想的漩渦之中,腦海所浮現的,全是紅髮少女的倩影,她給他有股熟悉的感覺,甚至是似曾相識,卻怎樣都想不起在哪見過?

他現在,好渴望再見她一面…

風無意地摸著自己的嘴唇,有些留戀她的吻,仔細想想,這好像是他的第一次…!

「風…」夏蕾雅走到他面前,輕喚著他的名。

獨特優美的嗓音,勾起了風的思緒,相互交錯下,不經意將聲音的主人當作是紅髮少女,猛然抓住夏蕾雅那纖細的手,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傻了夏蕾雅,彼此互望了許久,才有所反應。

風趕緊放開她的手,並將頭撇到一旁,滿臉懊惱地皺著眉。他怎會將夏蕾雅的聲音聯想成紅髮少女,那時她從頭到尾都沒講過半句話…

唉…只能說他錯亂了…

「對不起…妳的病好了嗎?」

「不…是我的錯…那個…剛剛我有敲門…可是風沒回應…所以就…直接走了進來…」夏蕾雅表面雖然故作鎮定,不過發抖的聲音還是露餡。

就這樣,彼此之間誰也沒再開口說話,任憑沉默流竄在他們之中,直到樓下傳來爭執的吵鬧聲,才劃破他們的寂靜。

「到底是什麼事?怎麼吵得那麼兇?」

聽到裡頭夾雜著熟悉的聲音,「是迪拉師…」

「我們趕緊下樓看看!」

話一落,兩人立刻小跑步而下,越接近門口,爭執聲就越大,就在要從長廊跨出客廳時,風猛然拽住夏蕾雅的手,示意要先別插手。

原先夏蕾雅還一臉茫然、困惑,但在看到與迪拉師爭執的人,才有所恍然大悟,那人的相貌與迪拉師神似,活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也許是家人…

「臭老頭!別以為現在可以隨便治療別人,可別忘了,約克大人可是禁止居民這麼做。」少年囂張地扠著腰。

「約克大人?難不成你成為他的手下?」

「沒錯!」少年斜睨地盯著迪拉師一眼,「我現在就去稟報約克大人,好讓你關個一年半載。」

聽完,迪拉師痛心疾首地垂著頭,不發一語。

少年見狀,眼底反倒露出難過,隨後淡然地轉過身,默默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迪拉師苦惱地揉著太陽穴,頭連抬都沒抬,就直接對身後的人說話,「抱歉!讓你們看笑話了。」

「咦?這…不…」

夏蕾雅赧紅著臉,只覺得場面尷尬,想不到他們早就被發現。

迪拉師疲憊地揉著眉間,「你們也看到了,他是我的兒子賽凡師。」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你!」夏蕾雅憤慨不已。

「不…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迪拉師更加悲傷地搖著頭。

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夏蕾雅也不便多說什麼。

就在氣氛沉溺在悲傷及無奈之中,一位中年男子慌張地衝進來,「御領,不好了!」

中年男子擁有藍黑色的髮與眼,體格略顯得單薄;頭戴黑色布帽、身穿深黑色衣服;外貌其貌不揚,卻擁有精幹、銳利的眼神,散發出讓人難以忽視的氣息。

迪拉師收起悲傷,若無其事地抬頭問著,「什麼事不好了?迪林。」

「我接到消息,目前凱殿下就在玥耀鎮。」

「真的嗎?凱殿下還活著…」迪拉師難掩喜悅地說。

「重點不是這個,凱殿下要我們人民降服於魔妖女王,不可違抗。」迪林沉下臉,嚴肅地說。

「你確定那個人是凱殿下嗎?」

「不清楚,但那個人外貌像極了伊祐陛下,而且還會使用五行法術。」

聽完,迪拉師無力地垂下肩,絕望瞬間籠罩臉上,「怎麼會…」

咦…!

夏蕾雅地不敢置信地低頭垂眼,若有所思地想著。

風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暗綠色的眼又更加深沉,猶如冰窖般寒凜。

原以為只要找到凱殿下,便可讓瀕臨滅亡的國家死灰復燃,可是,竟是這種讓人墜落無底深淵的噩耗。

風什麼話都不說,直接奪門而出。

「風,等等我…」

見到如此,夏蕾雅反應靈敏,不出幾秒就立刻飛奔追上。

彼此追逐一段路,夏蕾雅趕緊拉住風的手,他才意識過來地停下腳步。

「你到底是怎麼了?」

風頭也不回,淡淡地說,「我們現在立刻啟程到玥耀鎮。」

「好。」

就在他們準備啟程,一道急迫、慌張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請等等、請先等一下!」

他們轉身回首,此時聲音的主人-迪林,氣喘吁吁地衝到他們面前。

「我在其他城鎮有耳聞你們的事蹟,所以想拜託你們救出御領。」

「迪拉師怎麼了?」夏蕾雅問。

「在你們離開沒多久,御領就被掌管矽鎮的魔妖帶走。」

「魔妖為什麼要帶走迪拉師?」

「因為御領治療你們…」迪拉一臉難看,艱難地開口,「掌管矽鎮的魔妖-約克,規定居民不許替他人治療,如果被發現,雖然說是囚禁,實際上是會被處於絞刑。」

「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規定。」

「矽鎮是首屈一指的治療之鎮,許多人都會慕名而來,約克害怕居民會治療到魔妖女王的仇敵,而禁止居民治療他人。」

「我知道了!就算你不說,我們也會救迪拉師。」夏蕾雅堅毅地點點頭。

「我不去。」風回絕。

「咦?」

「我要去玥耀鎮。」

「難道你不管迪拉師了嗎?」

風轉過身,冷冷地說,「那又如何?比起凱殿下,這件事根本不重要。」

「御領是因為你們才被帶走,你怎麼可以見死不救。」迪林毫不動怒,只是嚴厲地指責風。

風不理會迪林,腳下一蹬,飛也似地跑掉。

見狀,夏蕾雅蹬地躍起向前,咻地一聲,連個虛影都沒瞧見,就消失在原地。

被硬生留在原處的迪林,將手交叉於胸前,展露一抹詭譎的笑意。

沿路,夏蕾雅不斷呼喊風的名,只可惜他都充耳不聞,絲毫不打算回應或停下腳步。

「風!」

不知喚了第幾聲,風總算妥協地停下,他很清楚明白,假使不給她明確的答案,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會善罷甘休。

矽鎮郊外,微風輕撥樹葉,並吹拂著他們。

「我們可以先救迪拉師,凱殿下之事晚點再處理。」

風閉著眼睛,不發一語。

「對於魔妖傷害我族,你絕對不會視而不見。如今在聽見凱殿下的事情後,寧可對迪拉師見死不救,也執意先找凱殿下,你的理由是什麼?」

「現在每分每秒都攸關我族的存亡…更何況凱殿下絕不會這麼做,那人絕對是假冒的。」風堅定地說。

凱殿下的誓言,他不曾遺忘…

風,我告訴你喔!

將來我要跟父王一樣,守護人族國土,保護所有的人民,與妖精族、魔妖族和睦共處,開創嶄新的未來…

從小,他們總會在祕密基地,聊著對未來的憧憬。他是多麼仰慕、佩服凱殿下,所以他無法相信,凱殿下會做出那種決定,絕對不可能!

「這麼漫長的歲月,人民都堅持過來了,是真是假也會有所判斷,所以我們根本不需急於這一時。」

「就算如此,我還是要先找凱殿下。」

夏蕾雅頓了一下,瞇著眼,面色陰沉地說,「…你這麼做,凱殿下絕對會相當自責…」

「這是兩碼事。」

「風,請你相信我的判斷好嗎?」夏蕾雅握著他的手,一臉哀傷地懇求。

「相信?要我如何相信妳?」

「我們不是夥伴嗎?」

「夥伴又如何?不代表我就要“相信”妳這個人。」風無情地甩開她的手,嗤之以鼻地笑著。

事到如今,她還是不被信任…

夏蕾雅眼眶泛淚,聲音沙啞地傾訴,「你相信我也好,不相信也罷,我是真心想成為你的夥伴,真心想幫助你…」

她的傷心,讓風感到萬般焦慮,覺得心煩意亂。

風搔了搔頭,嘆了嘆氣,想了許久才下定決心。

「這些我並不需要。」

風並非想傷害她,只是不這麼說,他恐怕得繼續耗下去。

目前理應以大局為重…

「笨蛋--」

夏蕾雅怒喊後,轉身回到矽鎮。

當下,風沒有立即離開,默然望著她的身影消失於眼前,他摸著胸口處,總有個東西壓在心頭,令他難以喘息。

最後留下嘆氣聲,往玥耀鎮的方向前進。

直到兩人離去,藏匿在樹上之人,微微地瞇起雙眼,下一刻,只見枝葉輕輕搖曳,全然不見那人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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