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記得,那是個雷雨交加的雨夜。
那時的我不過只是躲在母親強褓中的幼童。
風雨劇烈、雷聲轟鳴,每當紫色閃電閃過窗前的瞬間,我都能看見母親那雙姣好面容上的淚痕。
「乖......沒事的!」
她輕輕搖晃雙手,安撫著懼怕雷聲的我。
而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當時最害怕的人並不是我,而是母親。
「呼......」
藍天之下,我輕吐了一口氣。
隨後,強烈的海風帶走了它,順帶連我那有些憂鬱的心也一起帶走了。
在我身後的枯木,原本應該是一棵即將開花的櫻樹。
但在那年被雷電擊中後,就成了再也開不了花的枯樹了。
即使我從來沒看過櫻花樹開,但我仍然嚮往,十分期待能夠看到櫻花開的那瞬間。
十分、十分的嚮往,但那也只是遙不可及的空想罷了。
樹死了,就再也不會重新開花了
人死了,同樣再也不會回來了。
無論再怎麼幻想,也不過只是腦中無意義的妄想罷了。
沒有任何實現的方法、手段,因為根本不可能實現。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催眠自己,讓自己去接受這唯一的「現實」,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母親接受了,那我呢?
「不明白。」
我的父親死在了那場暴風雨中,所以再也沒有回來了。
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也是我從來不相信的唯一解釋。
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父親,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未來可能也沒有機會了。
只因為他死在了那場暴風雨,這是母親告訴我的。
但我從來不相信,或許說是不願意相信。
所以每天我都在這,等待著那艘不可能會來的船。
我從來沒有見過父親,但我相信,在我見到那個人的瞬間,我一定能夠認出他來。
到那時,我會和他說好多好多話,還有很多很多從未和他做過的事情。
不過,我想我會先對他說聲:
「歡迎回來。」吧?
要是這一切都有可能實現的話就好了。
「別傻了。」
我低語呢喃,睜開雙眼。
遠處即將下墜的夕陽,冷酷地提醒我回家的時刻。
海平面上,已然沒有任何船隻的存在。
而我內心的暴風雨,仍未停歇。
不斷在我心中翻江倒海,成為了我永遠無法抹滅的「天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