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大學剛畢業的那個暑假,我剛決定在台中租房子、工作過生活。
這對我來說是一項新挑戰,雖大學時期就是在異地租屋,但都是跟朋友一起,遇到大小事都有人可以討論,吵吵鬧鬧的也很安心。
但獨自租屋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網路上發了租屋文,看了不少房後,不是太過破舊,就是租金貴得嚇人。
我想,如果我是個男生,對安全管理上比較沒有疑慮,或是我沒有帶著貓的話,也許房子好找一些。
可惜我就是帶著一隻貓、要在市區租屋的女性,這一切似乎都在和我作對。
在僅剩一週就要開始工作的時候,我接到我舅舅的電話,他說我表妹也要在學校附近開始租屋,所以他想在市區買兩間小套房,稍微裝修一下給表妹住,之後畢業也可以繼續租給大學生。
如果我有需要,可以去住表妹隔壁房間,互相照顧,大樓有管理員,安全,因為是親戚,他給我的租金也非常便宜。
我一口答應,覺得老天真的很眷顧我。
舅舅說,套房剛買,還在裝修,需要一個月多的時間,在那之前要先找朋友家借住一陣子,我說沒問題。
有這麼棒的地方可以住,就算讓我等三個月都沒問題!
我身邊在台中的朋友,不是住家裡,就是跟男友一起租屋,我不好意思打擾他們,決定自己找個短租的地方住。
時間緊迫,我需要在一週內找到能短租一個月的地方,但這次出乎意料的,我並沒有找很久就找到了。
那是一間青年旅館,距離我上班地點騎車只需5分鐘,月租4500。
是老舊建築重新裝潢而成的,因為他們剛開始經營,除了樓梯間、玄關仍看得出是舊房子,其他設備都算新。
美中不足的是不能帶貓,也由不得我挑剃了,貓咪帶回老家請媽媽替我照顧一段時間,我提著一只行李箱,簡簡單單的住進了青年旅館。
我是下午入住的,房東是個35歲左右的男性,瘦瘦的、講話很柔和,若不是早知道他是和女朋友一起經營青旅,我會猜他是姐妹。
他帶我到二樓的房間,10坪左右的空間,裡面有五組上下鋪,每張床都有拉簾,睡覺時拉上就不會有人看見,這讓我稍感安心。
房間正中間放了幾張IKEA的桌子和小坐墊,很適合玩桌遊的樣子。
每個人有一個床位、一個鐵置物架可以掛衣服,一樓還有一個可以上鎖的置物櫃,用來擺放貴重物品,除了這些,其他空間都是共用。
行李箱太高,沒辦法直接塞到床底下,我把它打開,才順利放進床底。
我心想,反正裡面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錢包和電腦就鎖在一樓至物櫃吧!
房東告訴我,現在除了我,還有其餘五位租客在住,四位跟我住同一間,另一位住一樓,但他們都不在家。
我感到可惜,因為我其實很想趕快認識新朋友,這能讓我覺得更屬於這裡一些。
接著他帶我到到處看看,三樓有洗衣機和可以曬衣服的陽台,一樓有淋浴間大家共用,還有個適合做報告的交誼廳、以及有沙發和電視的小客廳。
至於我最期待的廚房,有烤箱、果汁機、基本廚具、調味料,都可以做使用。
「冰箱裡有吐司可以直接吃,雖然其他人也不會特別去拿你的,但有買東西回來冰的話,記得寫名字。」他告訴我。
把我安置好之後,他就先離開了。
我回到房間,從行李箱拿出幾件衣服掛到置物架上,再把我的沐浴乳、洗髪精放到浴室裡,就出門覓食了。
再回到青旅,已經是晚上8:00。
我機車都還沒停好,就看見一樓的燈是亮的,不知為何我突然就害羞起來,像是回到大一,第一次走進班級認識新同學時的感覺,已經太久沒有這樣了。
我大概花了5分鐘才立好中柱,並不是因為我不會,只是我想找件事讓自己做心理準備。
事實證明我其實不用那麼緊張,我很快就認識了我的室友們,其實我早該料到的,會來住這種青旅的人,個性都不會太內向,至少不會太古怪。
我的第一個室友,是一個女孩子,叫做魚魚,24歲,留著短髮和妹妹頭,不太化妝,看上去很純樸,但很外向。
「我跟房東說好,負責打掃房子、倒垃圾,這樣就不用住宿費。」她輕鬆的說。
基本上,和她待在一起的時候,我不用自己開話題,只需要回答就可以了,我很喜歡這一點。
第二個室友叫小魚,是獨自住在一樓的那位,也是女生,不高,非常中性,頭髮和男生一樣短,穿著也是寬寬的T-shirt加上籃球褲,講話總像是有後話沒講完似的。
怎麼說呢?
如果我說:「我覺得那個男生很帥欸,你看。」
「是嗎,我看。」
就像這樣,你以為他會再加上幾句評語,像是「我覺得還好啊」之類的,但其實他已經講完了。
不過他很好相處,也是我們之中最常待在青旅的,因為他的工作是剪輯,不需要常常出門。
一開始,我一直把魚魚和小魚記混,綽號實在太像了!!
就連我在寫這篇回憶的當下,我都想了一下哪個是小魚、哪個是魚魚......
所以對他們的稱呼,我都統一叫小魚,如果她們一起回頭,我就會看著我想叫的那個人繼續講話,這樣的溝通方式不難,她們也習慣了我總是記錯,我就繼續這麼做了。
第三個室友,是個來自馬來西亞的女生,她來台灣讀書,名字是很少見的英文名字,她跟我講了好幾次我才會念,這邊先叫她以琳。
只看外表,我會說以琳是我們之中看起來最聰明的,她戴著那種好學生型的細框眼鏡,有點小後道,長長的頭髮總紮著馬尾。
她不管在哪都帶著筆電,因為要做的報告很多,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英文。
你跟她說什麼,他都會給妳很大的微笑,很捧場很溫暖那種,她是個好人。
我喜歡問他關於馬來西亞的事。
「你們平常都是用中文溝通嗎?」
「你覺得在台灣吃飯比較花錢,還是在馬來西雅比較花錢?」
諸如此類。
第四位室友叫龍,是個瘦瘦高高、皮膚黝黑的男生,他絕對有180,體重肯定不超過60公斤。
他算內向,但很配合聊天。
就像是一群朋友中,總是會有個比較安靜的人,不主ㄉ講話,大家笑就跟著笑,但你也不會覺得違和的那種人。
他是逢甲的大學生,暑假還留在這租房子,是因為有暑修課要上。
他睡在靠門口的上舖,很早睡,我們上樓都很怕吵到他,不過他總說沒聽見任何聲音。
來到青旅的第一天,就在自我介紹和閒聊的氛圍中度過了,能感覺到我們對彼此都不熟悉,但都很想多了解一點。
這時候大家講話都很客氣,洗澡還會彼此謙讓著「你先你先」,真的很有趣。
至於第五位室友,我沒忘了介紹他,只是第一天我沒遇見。
問了其他人,他們也說很少遇到,說來有趣,他也跟我們一樣住在二樓公共房間,但卻沒有人跟他講過話,總之,他對我們來說像是個秘密。
後來我終於見到他時,第一面也是只看見背影,沒見到真面目。
這一晚,到新環境還有點認床的我,躺了很久才睡著。
隔著我的床邊布簾,看不見其他人,但可以聽見魚魚輕微的鼾聲,在陌生的環境裡,有這樣的聲音,提醒我「不是只有我一個在新環境」,讓我感到安心一些。
「這是我未來一個月要待的地方。」我在心裡告訴自己。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