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戀歌之一 可拋式愛情

我前面坐了一個小三。

下午一點的咖啡廳幾乎客滿，習慣的靠窗座位已經有人，沙發區的顧客剛好結束用餐，於是我就接著坐了下去。其實我只是要看書打發時間，三點和G約好要看電影。一個人佔走那麼大空間其實也怪不好意思的，我幾乎要把頭埋進書頁裡假裝我很認真。

「這兒有人坐嗎?」穿著亮晶晶豹紋連身裙的女人扯開嗓門，用鮮紅的指甲掃過我身旁的沙發。

我搖搖頭。不知道是被她這一身打扮還是某種特殊的氣場驚嚇，嘴裡竟吐不出半個字。

「來!David我們坐這裡!」女人撒嬌叫著身後的禿頭男人。

男人不安的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她，猶豫一會兒後還是坐了下來。

「親愛的我現在好生氣噢，你看……」女人指指手機螢幕。男人隨便瞄了一眼就把頭撇開，隨口問:「這誰?」他四處張望，甚至幾次與藏在書本後面的我對上眼。「就是一個很討人厭的朋友呀，之前跟你提過的。」女人貼上男人的肩，手在他腿上繞著圈，男人似乎放鬆了一點，還以輕撫。

「我沒看過你戴這個。」五根腥紅的手指頭滑上男人的皮帶頭:「是她買給你的嗎?」

「噢，這很久以前就買了，沒什麼機會用而已。」男人伸手摸了摸女人搽上厚粉的臉。她失落的魚尾紋頓時又上揚。

他倆就這樣偎著好一陣子，而我的書始終停在半小時前那一頁。從旁邊看，這畫面應該頗尷尬。

終於他們準備起身離開，女人拿出手帕拭去嘴角的巧克力漬。

「真可愛的手帕。」

「你要嗎!喜歡就送給你吧!」女人像女孩一樣雀躍。

「還是別了，這跟我風格不搭。」男人抓著沒有半根頭髮的頭。

「你不是有小孩嗎?說是他們的呀」

「總不能老是推給孩子……」

男人首先起身，收走桌面垃圾。女人盯著手帕看了會兒，喃喃唸到:「還好吧，蠻中性的啊……」

直到走上馬路他們彼此始終間隔兩公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