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別再從頭來過ー「春光乍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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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の裏側、孤立した中での不安定の関係。

黎耀輝與何寶榮離開了香港前往阿根廷,在布宜諾斯艾利斯這個城市裡,兩人爭吵、分開、和好,抵擋不了一句「不如我們從頭來過」。卻也在離家鄉另一端的城市裡,感受到最深的孤單和憂傷。他們對未知的憧憬,成了永遠都對不齊的探戈。

想著到過瀑布就好返回香港了,結果迷了路。

當春光完整了所有的美麗與期待,黑白與彩色都露出曖昧。

1997的作品在25周年後於大銀幕上觀看,與初聞時的感受截然不同。王家衛片頭以護照闡述了大環境的國族及個人的離散失根。耀輝和寶榮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將所有的壓抑傾洩而出。他們著了火的心,如同未曾成功抵達的伊瓜蘇瀑布。傾瀉而至黑洞的瞬間,淡漠也強烈的表情在兩人臉上。耀輝與寶榮對「離去」有著期望,正如同我們會期待即將而來的遠行所帶來的刺激與新鮮。但是當他們真的離開了香港,所謂的刺激與新鮮轉成了摩擦、不滿,照映在生活的各個角落。

耀輝在阿根廷租的小公寓,用色鮮明象徵著美好的希冀。暖色調的拍攝與輪廓,模糊了事物本質的邊界和形體。「最好的時光」是耀輝與寶榮在這個空間裡的一廂情願。在這場模擬幸福的時光中,又像是另一道悄然而至的「春光」,單純且幸福的想像中,「」也就逐漸成形了。前面提到,片頭一開始隨即以護照上的國籍為頭,因此我們更能感受到這兩人急於出走的心境(或許也可以視為97年時王家衛急於逃離香港的心情)。

失去根的人,該於何處落根成了最不願觸碰的問題。Tim Cresswell將空間、地方與認同視為一種記憶與想像的生活模式。香港到阿根廷可以視為地方與另一端空間的連續體,在阿根廷的小公寓裡,耀輝與寶榮用孰悉的語言,連結了經驗和地方感(廣東話、家常菜)。而兩人生活的房間,則將空間視為「家園」。歸屬的幻想和喜悅,在那始終參差不齊的個體間,相互牽動與萌芽。

加斯東巴舍拉:「家屋的內部配置營造的不是一個同質地方,而是一連串有自己的記憶、想像和夢想的地方。」

家正是地方的典範。如同耀輝的獨白所言:「我終於明白,他為什麼那麼開心在外面走來走去,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有個地方讓他回去。」穿著白背心的寶榮與裸著上身的耀輝,正在建造一個過程,有初生的自由與喜悅。

但是,國族的失根連結於人與人間的疏離,迎來的是關係的末了。最終必須打破地方與關係的限制。我想正如馬克思主義中認為:「地方是個必須透過社會和文化衝突的透鏡來理解的概念。」願望與現實的反差,在耀輝與寶榮需要對方的時候,連愛也回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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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在旅館的房間,耀輝與寶榮的高潮與單調的黑白成為了最大的對比;如同周蕾所言:

「這的確是一個情慾高漲的時刻,但是我們也可以稱之為尚未分化(indifferentiation)的時刻:這種完美的結合,既是兩人過去的經驗,也可能發生在兩人出現分歧與分手之前。」

黑白的高潮床戲,變成了難以聯想至「春光」的記憶,卻在兩人交錯的纏綿和喘息裡,聽見了一絲屬於浪漫與幻想的戀人絮語。神奇的是,當我們看著彩色色調的兩人,不禁回頭沉溺於那黑白的纏綿悱惻。真正的「春光」早在黑白又悶熱的記憶下,如同體驗著巨大的伊瓜蘇瀑布,成為最難捨的私密經驗。

解構再建構,是人們慣性以來不斷重複的動作。耀輝與寶榮最終仍然渴望著真正的依附關係,而這樣的渴求是從來不曾出現過的烏托邦罷了。

以為開啟了那道門,拿走了護照,在門內的種種就可以通往想要的未來。

溫情主義的包覆之下,黎耀輝與何寶榮以及後來出現的小張,都處在一個即將迎來千囍年焦慮下。因此對於「」的想望成了聚合離散的理想,更成了抵擋外在世界的二元產物。小張也是「跑」出來的人,不同的是,他身上所帶有的自由與直接和黎耀輝成對比。小張更以一個旁觀者的角色幫助了黎耀輝去檢視自己與寶榮的關係。我想耀輝不是喜歡小張這個人,而是發現猶存在體內的母愛,在他者身上得到了回饋。

耀輝碰上了小張的那天,他才意識到這段關係裡,他與寶榮都在虛構一個永遠會愛自己的人物。他們總是掛著對方的名字,正印證了包曼筆下的「彼此開始用名字叫對方的時候,有如某種誓言;這兩個個體的昨日,將成為他們今日的某一部分。」然而,在愛與欲望之間,推力與毀滅讓他們都成為了「春光記憶」的俘虜。

最後小張說:「一九九七年一月,我終於來到世界盡頭,這裡是南美洲南面最後一個燈塔,再過去就是南極,突然之間我很想回家,雖然我跟他們的距離很遠,但那刻我的感覺是很近的。」無論最後小張是否回到台北的街頭繼續生活著,他的傷心是否真的留在世界盡頭。我想都不會是王家衛最後欲透過小張所傳達的訊息。這段故事之後,我們必須回到日常的瑣碎之中,夢想與幻想碎裂之際,以不合時宜的快樂和歡聚在我們曾經愛過的城市

或許,我們仍然期待即將迎來的千囍世代,美好能常在遙遠的地方。

一直以為我跟何寶榮不一樣,原來寂寞的時候,所有的人都一樣。

大瀑布的全能與傾倒的潮水,與綠黃色又潮濕的房間成了對比。失落宛如成了不可抹滅的當代課題,黎耀輝看著瀑布悵然,何寶榮抱著毛毯痛哭,永恆的孤獨讓媲美春光的記憶,更顯得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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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莉魯尼在《正常人》寫道:

「我愛妳,我不是嘴巴上說說,是真的愛妳。她熱淚盈眶,閉上眼睛。就算日後回想起來,她仍然會覺得這一刻無比鮮明凝重。」

黎耀輝與何寶榮都曾贏得對方的愛,關係裡的那份歸屬是過程,他們也曾快樂在一起。「黎耀輝,不如我們從頭來過」成為了纏繞在這份記憶的囈語。

這一場旅途,像是關係的慢性死亡,矛盾的又像是另一種重生。就像是迴盪在剛啟用的台北木柵線那首《Happy Together》,浪漫與平靜看待逝去與將來的關係。最後以王家衛的話總結:

「幸福可以適用於兩個人,也可以適用於一個人和他的過去,我想有時當一個人對自己和他的過去感到平靜時,我認為這是一段可以幸福的開始,並且他可以更開放地接受未來與其他人的更多可能性。」

地方因為人而獲得許多記憶,在光譜的終端,猶如哈維的「是一種從記憶到希望,從過往到未來旅途中的積極時刻」。

移動的世界,我們總在創造地方。找一個溫柔待你的人,找一個讓你真正閃閃發亮的人吧。

対人関係での寂しさや依存、占有欲が程よく生々しく物語。

本片於2022年2月25日全台上映,由 #catchplay 發行修復4K數位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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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春光乍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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