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創作][樂園]第十二章:忠誠
那一天之後，樂園的氣氛變了。
尤里不再回到宿舍，二十四小時的陪伴著梅菲斯。
王不再進食，黑袍也不再抓捕外界的人類，開始覬覦起被拋棄的食物。
樂園的秩序開始崩壞。
賽巴斯站在禮拜堂內，五彩玻璃鑲嵌而成的窗戶，透著陽光，閃進彩色的聖經故事。
他對這些故事沒有興趣，抬頭看著十字架上受難著的白色雕像。
他的心情就像受難，就跟那一年一樣。
賽巴斯憎恨著光明、教堂跟聖職者，但是同時也感謝著他們。
因為在這裡，他遇見了梅菲斯。
「快打掃乾淨，奴隸！」
賽巴斯被金髮碧眼的男人們踢倒在地。
他們穿著華服聖衣，在每周的星期天，以完全不同的面貌，慈祥地出現在群眾前佈道聖音。
貧窮的人們一一地從口袋中掏出僅存的錢財，也要跪拜在這神聖的五彩玻璃下，感受著短暫的心靈平靜。
這一天之外的教堂，變回污穢現實。
賽巴斯冷眼看著。
因為他只是從國外走私來的奴隸。
黑髮黑眼，他們口中骯髒的血統。
他看著十字架上受難著的男人，賽巴斯冷笑。
『如果他真的如那些自以為高貴的男人所說，替眾生承受著苦痛，那為什麼還存在絕望？』
賽巴斯早就不抱期望，可以離開這裡。
打掃完畢後，他走到地下室，放置掃除用具。
本來打算要離開，突然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
「來，過來這裡。」
賽巴斯想起那些佈道的內容。
『如果心靈邪惡，就容易受到邪靈的誘惑。』
他邪魅地笑。
尋找著那聲音的來源。
「來，過來這裡。」
他蹲下來，到了一處堆積了碎木條的角落，四處沉積的灰塵讓他打噴嚏。
仔細一看。
碎木條下壓著一座木箱。
賽巴斯推開碎木條，看到了那木箱上刻著華麗的多彩文字。
不，不是木箱，是棺材。
那些絢麗的文字就像是咒文，鎮壓著什麼。
賽巴斯想看清楚，著急地拍開上面沉積的灰塵與木屑。
「啊！」
一陣刺痛。
賽巴斯翻開手掌，手指上滿是碎木劃開的傷口，血液一滴一滴地湧出。
那鮮紅透過了棺材，滲入其中。
「好香甜，再給我多些。」
聲音的來源果然是這座棺材。
賽巴斯跪了下來，低頭看著。
『這就是邪靈吧。』他想。
異教徒的自己，正在餵養著邪靈。
他拿起地上的木條，對著自己的手掌猛力一劃。
深紅的血液淌流，大量地澆下棺材，如咒文般的文字也被淹沒了一兩個。
轟礑！
這一刻，封印被解除，棺材的門慢慢地被揭開。
幾~呀~。
出來的是一位擁有著血色秀髮的紅眼女子，她綻紅的唇微笑著，吻上了賽巴斯冒著鮮血的手。
「真香。」她說。
一直被他人嘲笑著的骯髒的血脈，竟然在這一刻被讚美。
『她好美。』賽巴斯忍不住這麼想著。
對著她的血紅秀髮，無任何衣著的純白肌膚，他讚嘆。
自己會這麼想，果然是因為自己早已經被絕望給扭曲。
就算在這裡，被她吸乾了生命，也毫無怨言。
他已經被眼前這位美麗的邪靈誘惑，由衷地臣服。
女子笑了，她撥開了深紅的秀髮，舔乾了賽巴斯的手掌。
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傷口，因為她的唾液癒合了。
如同神蹟。
她站了起身，光滑潔白的裸身，美麗地讓他不能移開視線。
「好冷，你的衣服給我吧。」她說。
「是。」賽巴斯虔誠地脫下上衣，給她套上。
她似乎沒有很滿意，跨過他，走向了通往一樓的階梯。
「那裡不行，您會被殺死的！」
賽巴斯慌張地拉住她的手。
他想起來了，那些聖職者在喝醉時候說的故事。
這座教堂鎮壓著上古嗜血邪靈，神靈光明的力量壓制了邪惡。
「你很害怕呢。」她微笑著，轉頭看他。
賽巴斯又再次被她的美給震懾。
「做為謝禮，告訴我你的願望吧。」她說。
誘惑的話語催眠著賽巴斯。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殺死聖職者，殺光他們，吸乾他們的血。」
「我知道了。」她笑。
賽巴斯鬆開手，他的意識只剩下她的美艷。
驚醒，不知道過了多久。
賽巴斯慌張地跑往禮拜堂。
眼前的景象，讓他停下了腳步。
地上滿是染血的肥腫裸體，十字架、聖經，如垃圾般灑倒在地，混著腥臭的體液。
抬頭。
美艷的深紅長髮飄逸，她坐在那碩大的白色十字架之上。
她半隻腳擋住了雕像的臉，搖擺著纖細的小腿，身上披著從聖職者身上搶來的黑色長袍。
五色玻璃閃耀著神聖的光芒。
賽巴斯忍不住雙膝跪地，雙手掌朝上，對她行了五體投地之禮。
她是王，她是信仰，她是主。
任何詞語無法形容她此時的神聖。
女子微笑，鬆手緩緩從雕像上飛到了賽巴斯的面前。
「為了你，我才勉強自己吞下那些滿是油膩的噁物呢。」她嘟嘴說。
「大人，不，陛下。」賽巴斯抬頭，拼命找著適合她的尊稱。
「我的名字是梅菲斯。」她微笑。
這一刻，他決定了，他必將窮盡所有侍奉她。
自己卑微的生命，還是血液…遠遠不夠。
他要為她建造『樂園』。
「那女人越來越虛弱。」
「差不多時間宰了她，自立為王吧！」
「對，只要我們團結起來。對吧，賽巴斯？」
其他黑袍的鼓譟，喚回了沉浸在回憶中的賽巴斯。
那陰暗的黑，遮蔽著五色玻璃絢麗的光。
禮拜堂像是混雜了墨汁一般的沾染黑暗。
除了賽巴斯，梅菲斯沒有再授予任何男人血液。
其他黑袍們，都是賽巴斯為了打造樂園，創造的幫手。
用混著梅菲斯力量的自己的血。
他深黑的雙眼映照著悲傷。
咻。
那三個說話的黑袍，在一瞬間頭體分離。
「想對抗她，先問過我。」賽巴斯冰冷地怒吼。
這一刻，巨大的憤怒席捲了他的內心。
黑袍們嚇得四散。
禮拜堂再度變回閃耀五彩。
映照著賽巴斯無力的悲傷。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