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說出口的秘密ー「自白」

人間ってさ、極限状態になったら、面白い。

啓介與智勇從大學時就是登山社的摯友，當年同社團的小百合遭遇山難至今仍未尋獲。因此每一年兩人都會結伴登山，當作是為小百合弔念。這次兩人再度登上山卻遭遇大風雪，智勇遇難當下吐出心中的秘密。尚未反應過來的啓介一心只想尋找避難小屋，兩人因此獲救。不過智勇的秘密成為兩人之間的矛盾，於是啓介與智勇相互猜疑，更演變成一場生死對峙。

未知的事物足以煽動想像，投射出某種恐懼與渴望。

人有很多內在的矛盾，包括對於他者的猜忌心。

山下敦弘將福本伸行與川口開治的同名小品翻拍成電影，並且比起原著更加重在畫面與剪輯節奏的步調，讓僅有76分鐘的作品有著餘韻無窮的觀影體驗。從未拍攝過驚悚詭譎題材的山下導演，將此次的拍攝視為B級恐怖意象的具現化；不過比起B級恐怖片，更像著墨在人性深不可測的憂鬱與深度，以最具有實驗性質的表演呈現。啓介與智勇兩人進入到木屋的那一刻起，場域成為有限空間，卻讓想像與真實事物以擴張之姿，充斥於各個角落。無論是對話或是行動，都足以對雙方帶來無限的想像，乍看被風雪與陌生語言夾雜的秘密，也在此時逐漸變得清晰。

時間的滾動讓兩人的內在出現混亂，這時建立在真實之上的想像力成為握住對方恐懼的最好利器。因此，智勇的腿傷以及啓介出現的高山症狀，將這場極限的磨練成為一場抓鬼遊戲。不小心就說出口的秘密，意外成了對自身的質疑，關乎人格、事實以及內心。而夾雜於志勇話語裡的韓語，體現出人對「他者恐怖」在無意識下如何成為膽怯與懦弱。隱藏在兩人記憶裡的小百合，成為時間永恆的逝者。她不帶聲色的出現，在最輕透且明亮的季節裡，在潔白無瑕的床墊上，未曾衰老的模樣在此刻化為抓住啓介與智勇的幽魂。於是，這場關乎真相的自白，從罪惡感的解放下，兩個生命才真正闖入對方的途徑。血肉帶來的痛楚與顛狂，只不過是另一種詮釋生命並不能完全分化他者的形式。

生而為人的我們，一半愛著自己，一半則迷戀近乎死亡的征服。

被大雪隔絕的木屋裡，關於時間、愛甚至死亡的變異才正要開始。電影不同於原著，反倒將「自白」建立在想像/夢境裡面，關於人類的野性一覽無疑。緊湊且似夢似真的視角轉換下，被自然災害革除在外的避難所，成為兩名主角坦誠相見的修羅場。無論是何種形式的衝突，都足以讓觀者意識到這場正發生的人性之惡與愚昧；如同暴雪覆蓋的山頭，追逐恐懼又想傲慢的征服一切。早已分不清是否在夢裡的當下，影像數度轉換成白光四射的場景，希望與恐懼的交替使兩人的內心更為激動。他們似乎明白，越接近自身的滅絕，活著的渴望也就更加鮮明。於是，秘密宛如受到雪盲症的刺激，在駭人的恐懼與愉悅下，牽引出最強烈的情感。

小百合的山難過了無數個年頭，毫不間斷地激起兩人痛苦又危險的意念。一面慶幸自己的安全，另一面必須忍受恐懼的膨脹。這樣交錯且突兀的感受，在生命不斷生長的過程裡，變為一種奇形的喜悅。或許危險會影響道德感知，但是在《自白》裡，更是極力解構人性的構成，魯莽且愚蠢的催逼之下，如同高山給予人的吸引力；美麗且享受，驚嘆又期待，艱險與恐懼已被拋諸腦後。

血と狂気で盛り上げなよ。

本片將於2024年9月6日由 #双喜電影 發行上映。感謝試片邀請。

📌推薦觀看：瀨瀨敬久《友罪》

（圖片來源：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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