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是兼具戲劇性、藝術價值與思考廣度的作者。
但在拆解的過程,我不願將他想成,這些是他獲得成功的要素和意圖。
我仍是寧願浪漫地想---這是一個偉大作家的自然養成。
這本書我讀了七個小時,在中間吃了頓飯,吃飯時我腦中出現:「『衝突』是美化作品的要素。」
這句話可以完整地解釋這本書的戲劇性。
這些衝突造成的戲劇性,幾乎讓每章的劇情推演各自達到了高低不一的高潮---你甚至可以說:「這本書幾乎可說是部成功的電影。」
而【譯後記】說了:「這故事不過就是在說高更這個人而已。」
高更的藝術成就,是否能蓋過---他是個野蠻的沙文豬這件事?
這就是這本書二個主角---「我」和「斯特里克蘭」中的後者原型,你會被其保持原始的惡性、聰慧與敏銳的個性和話語所魅惑;但這並沒有不好,只要你別在買泡沫紅茶時對店員說些尖酸刻薄的話就好。
融在那衝突造成的戲劇性之間,我們也在書末看到了整本的高潮---醫治斯特里克蘭的醫生在他過世的那房間裡看到了極具藝術性、前衛與原始的壁畫---那神玄的一遇瞬間,簡潔有力地說明了高更/斯特里克蘭畫作的精神。
而「我」去巴黎找到「斯特里克蘭」時,斯特里克蘭清楚地說出原因:「我必須畫畫。」---這是一個多麼簡潔又強烈的精彩橋段?雖然在其後毛姆就精準地說出了他對斯特里克蘭必須畫畫的原因探究,但在看到這句話的當下,也印證了「簡潔的力量」------這不僅是一句話背後有諸多含意的精彩,亦是讓本書充滿了電影感的力量。
但我真正覺得非常疑惑的是,斯特里克蘭的太太,為什麼在得知他追尋藝術去後,反而怒氣比以為他是外遇還盛?
這永遠是女性神祕的地方。
大家都知道,男女之間是永遠的敵人和愛人,但如果那個橋段的源頭只是男女之間永遠的戰爭,也太無味了。
我可以理解,書中的斯特里克蘭,為什麼總以一種拒人千里之外、難以親近的野蠻對待任何人?
因為他先活到最底了。
他知道不管你將自己的心用多麼誠摯的狀態待人,對方總會因一點錯誤背離你----我並非宣示這是永恆的人世狀態,但至少這樣,他自己比較不會受傷。
我曾以為自己接近過宇宙的秘密,但在讀完這本書後,腦袋才很輕鬆地流進---這世上的祕密太多了,不管是原始、情慾、恐懼、大自然等,是我們這種精神有問題的人,才會將自個兒全身投入追尋的那種未知的東西。
那也是---若像主角一般,經歷了精神與肉體上的痛苦後,才會說出一句:「我真正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