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割喉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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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崩潰的可不只這些,這一個早上,王勝利不知道歷經了多少有記憶以來沒受過的劫難。

  不洗澡便算了,總是要洗臉、刷牙吧!

  洗臉、刮鬍子這種事情,一旁的警察都挺配合的,可刷牙這件事嘛!王勝利在嘴裡刷到一半,牙刷就被一把搶了去。

  然後就在那傢伙的嘴裡了。

  王勝利眼神呆滯,陷入崩潰,但他告訴自己,無妨,現在的牙刷要便宜的很便宜,那支牙刷用了幾個月,都稍微開花了,也是時候換了。

  他說服自己的點點頭,待魏銘刷好之後

,義無反顧的丟入了垃圾桶。

  魏銘始終不改一色,什麼作為在他眼裡好像都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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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瘋子……瘋子!

  廁所系列的磨難以為就此結束,正當王勝利想要領著魏銘往門外走去的時候,魏銘雙腳死死的定在原地,然後用他另一隻手往自己的褲襠摸去。

  感覺有些什麼要呼之欲出,王勝利轉過頭去,該迴避、真該迴避!

  想想也合理,一睡起來是一定要上廁所的,想著想著連他自己也有些許尿意。

  「怎麼,我有你也有,怕什麼?」那壺不開提那壺,魏銘訕笑著。

  「誰怕了。我這是尊重。」王勝利昂起頭來,相較於魏銘各種不請自來的表現,他自然是有禮貌多了。

  「我又沒要你尊重。」魏銘無所謂的說。

  清晨很安靜,王勝利竟連他拉下拉鍊的細微聲響都聽得一清二楚,心尖不自覺發著毛,什麼時候他竟變的如此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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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息以待……

  當然不是期待什麼,就只是想要這場磨難早些結束。

  可不知怎麼了,始終沒有聽見奔騰的水流聲。

  等了真的好一陣子,王勝利急了,那原本細如絲縷的尿意逐漸團結一致、成群結隊的要攻陷他,感受到膀胱的腫脹,他不得不開口催促:「怎麼?還沒好嗎?」

  「嗯。兄弟一早精神好,有些難控制。」魏銘誠然以對,突然表情一變打笑道:「要是硬要對準,過剛則易折。還是你要相信我的拋物線?」

  「求求你快尿吧!」王勝利急得跳腳。

  魏銘無所謂的點點頭,嘴上掛著一抹笑說道:「既然如此,就如你所願。」

  他放下扶著的手,讓小兄弟呈現一個自由奔放的狀態,嘩啦啦水流終於響起,他還愜意的左右擺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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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甩什麼甩?」王勝利再度崩潰,當下也不避諱了,正視眼前景色,只見滿目瘡痍。究竟有多少落在了它該落的地方?他看見那上立的馬桶蓋邊緣全是被水流毆打過的痕跡。

  王勝利想去拿刀,非常想。

  魏銘看見王勝利的眼神殺氣騰騰,趕緊將小兄弟收拾起來。

  就算要被殺,也不能露著自己的弱點被殺,小兄弟需要尊嚴的!

  「這是天降甘霖。」魏銘為自己辯駁道。

  「『甘』霖?你喝過嗎?」王勝利陰狠的怒視著他。

  「沒,你要試試嗎?」魏銘又把話丟還給他。

  王勝利當下也不管那麼多,拉下褲襠,對準了魏銘,投射溫熱帶著狠勁的強力水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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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銘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那一刻是傻住了。

  他當警察當了那麼多年,第一次就這樣什麼也不做呆站於地。

  反應過來之後,只是佩服。

  佩服著這個傢伙,跟他瘋的程度簡直不相上下。

  冷靜下來之後,王勝利有些後悔了。

  最後收拾的還不是他自己嗎?

  折騰一陣後,他們還是坦誠相對,清理了身子。

  他可不允許自己或身邊的滿身尿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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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衣服就麻煩多了,一邊的袖子就是套不進去。

  他們倆最後只是裡邊全裸,各自披了一件看起來相當高檔的西裝外套。

  而魏銘似乎真的被自己的行為驚嚇到了,竟然變得意外乖巧。

  清理廁所的時候,王勝利因為尷尬而閒聊著說:「這顏色那麼黃,應該要多喝點水。」

  「嗯。」魏銘乖巧的回應道。

  「今天我有畫展,命案現場什麼的,我之後再跟你去好嗎?」王勝利笑容可掬的協調道。

  「好。」魏銘又這樣乖巧的答應了。

  狡猾的兔子失去了攻擊力,這反而讓王勝利有些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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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無言地坐在沙發上,時間一到,搬運這次展覽作品的專業人員到達了。

  一個個穿著防護衣,套著白色手套,至少五六人小心翼翼護送著。

  這下魏銘可知,為何昨天王勝利死也不讓他進去,也死不讓他碰那些畫。仔細到這種程度,簡直可以媲美那些古代的文化遺產什麼的吧?

  「王先生,我們先去展場囉?」那些人正經八百的說著,對著眼前半裸還用手銬銬著的兩人似乎不甚在意。

  「是、是。麻煩了。」王勝利尷尬地回應著,很怕鞠躬的動作大了些,身上的衣服就會滑下來。

  看他們不動聲色地走了之後,魏銘終於講話了。

  「王勝利,你平常常做這些事情嗎?」魏銘說著,竟然有些興師問罪的感覺。

  王勝利聽言皺眉,小心翼翼問道:「哪些事情?你指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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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男人帶回家、上銬、半裸。」魏銘的斷句相當果斷,況且鏗鏘有力,聽著王勝利本來不該心虛的心都虛了起來。

  「我是被你脅迫的好嗎?」王勝利委屈的說道。

  「所以你有被別人脅迫過嗎?」魏銘原本就很陰暗的眼神,變的更加陰沉了。

  王勝利感受到陰風慘慘,莫名的縮了縮脖子。

  「這輩子也就你這樣對我。」王勝利有氣無力的說。

  語畢,魏銘鬆了眉頭。

  「嗯,那就好。」他笑了笑,猛地站起身來,拽著王勝利就往門外走。

  王勝利望著車窗外,一路到展場的路上,無數的念頭從他的腦中閃過,又一個個地被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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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畫展的策劃人,應該要到現場看看大家的反應才是。

  可既然會受萬眾矚目,他現在這個複雜的情況,到底是該出現還是不該出現來的好呢?

  王勝利焦慮的時候會咬著自己的手指甲,不自覺的。

  以致有時候會吃到指縫間帶點苦味的殘留顏料。

  魏銘見狀,將王勝利的手從嘴邊拯救出來,緊緊的握住了他。

  「小白兔居然會緊張。」魏銘淺淺一笑。

  「要你管。」王勝利翻了白眼,想要甩開他的手,可怎麼樣也甩不開。

  「在你進監獄之前,歸我管。」魏銘斬釘截鐵,不留餘地的宣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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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託你正常一點好不好。」王勝利可憐巴巴的苦求著。「怎麼被尿過之後就變了一個樣?」

  「原本怎樣?現在怎樣?」魏銘富饒興味地追問下去。

  王勝利看了他一眼,猶豫著要不要將心中所想全盤托出。最後還是在魏銘灼熱的目光下開了口:「原本是瘋了一樣對我有興趣,現在是瘋了一樣對我超級有興趣。」

  魏銘彎著身子笑哭了,眼角有滴淚就這樣滾滾而下。

  「你對自己挺有自信的。」魏銘做了結論,然後鄭重說道:「可你這次說對了。」

  下了車,王勝利仍是猶豫著的。

  看著那唯美的白色建築,那個夢想中的藝術殿堂,掛著他個展名稱的壁報,還有他引以為傲的黑白半臉照。

  陽光灑下,他略帶陰鬱的眼眺望著遠方,嘴微微開啟,似是想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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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照片就如同他對自己作品的感覺: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只能體會。想記起什麼,越往記憶深處探去,就只是一片模糊。

  或許他只畫得出這些,就是為了尋找某個真相吧?

  為什麼如此畏懼的真相。

  他也是為了這個,才來到這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的地方吧!

  「走吧!小白兔。」反正都銬在一起了,不如牽個手吧!魏銘勾著王勝利的指頭,下一秒將他的手整個包裹住,也沒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

  王勝利看了他一眼,有點疑惑,又好像有點合理。

  炙熱的陽光灑下,他雪白的肌膚裡似乎不透著一點紅潤,額前沁出點點汗水,在光線照耀下閃閃發光。

  他以前有看過小說,裡面的吸血鬼碰到陽光不是會被燒成灰燼,而是會像鑽石一般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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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底閃過一個可能性,該不會,這個傢伙就是吸血鬼,用著他的異能開掛辦案,這麼胡亂糾纏著王勝利就是為了要他痛下殺手,親手解決了這個苟延殘喘上千年的生命。

  「我現在有兩個疑惑。」王勝利定在原地不動,雙眼凝視魏銘說道。

  「我一定得回答嗎?」魏銘又是那樣無所謂的笑。

「第一,請問,你是吸血鬼嗎?」自顧自的直接開始,王勝利認真的神情讓魏銘著實疑惑了。

  「藝術家的腦子都有問題嗎?」這也是魏銘的疑惑,雖然百分之九十已經確定成了肯定句,剩下這百分之十是帶著禮貌性質的疑問句。

  想想也是,王勝利點點頭,接受了這個帶有嘲諷的否定答案。

  「再一個問題,你……」王勝利開口前還有些猶豫。「你喜歡我嗎?」

  被喜歡的感覺,王勝利一向是最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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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出此句之前,帶著百分之七十的肯定,另外百分之三十都是疑惑和恐懼。

  啊……或許還有些不耐跟……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