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光榮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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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畫面果然頗引人注目,卻無人甘心制止。

  頭頂兩盞光打在他們身上,一金髮男子眼含水氣,面色羞赧,慢吞吞的一口口將食物遞到另一人唇畔。分明該成熟卻未脫稚氣的臉龐,俊帥的宛如少女漫畫走出來的人物,背景應該會有盛開絢爛又複雜的花讓助手畫到想往生。

  另一人,張開嘴,享受著被餵食的待遇。

  黑色凌亂的髮、神情有些抑鬱,眼下有著不知多久沒睡的黑青,蒼白臉色搭配鮮紅的唇,笑起來有幾分邪媚、幾分色氣。用嘴接過葡萄時,還趁機舔了舔他的手指。

  金髮男子看著自己濕漉漉的手指,正想要撒氣,卻看著滿山滿谷的圍觀人群各個帶著不容忽視的姨媽笑,抿了抿嘴,就這樣壓抑了下來。

  黑髮男子輕輕笑著,讚許著這人前功夫做得可真足。

  只是餵食這個動作,就完全奪了這次畫展的目光。

  簽到處的人越積越多,各個靜靜的看著他們動作。就連王勝利的恩客們也開始不說話,一雙雙眼放射出璀璨的光芒,就要把他們的一舉一動鎖入眼中,然後收羅入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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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耽美、耽美,就是要耽於美色。

  要是兩個男的不美也耽不起來。

  可眼前這兩人完全讓現場凝滯了,有些人甚至連專業的攝影機都拿了出來,喬著角度,就是要讓畫面上的兩人『美不勝收』

  畢竟餵食這件事情不希罕,穿成這副模樣再餵食,就真的不太容易見到了。

  「行了嗎?吃飽了嗎?」王勝利笑著,可略帶氣憤地從齒間一字字的迸出話來。

  「來!你也吃。」魏銘對他表達關懷。

  「你以為我在這種情況下來吃得下去嗎?」王勝利繼續不動聲色的咬牙說。

  魏銘抬眉,不知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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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裡只有羞答答又氣噗噗的王勝利,其實沒有很在意別人的目光。

  不對,他是瘋魏銘,本來對於世俗目光也不甚在意。

  「不然我餵你?」魏銘想一想,發現可能是這個環節出錯了。自己光顧著吃就沒餵他,難怪他得生氣。

  「不!你千萬別!」王勝利急忙阻止他可怕的想法。

  魏銘點點頭,對此決定表示尊重,然後說:「那既然吃飽了,咱就走吧!」

  「我一口都還沒吃。」王勝利委屈巴巴的抗議著。

  「那你究竟要吃不吃?」魏銘沉下臉來,可只是一剎那,他又昂起臉對著王勝利微笑。

  看到這個微笑,王勝利心一沉,腦內狂響警報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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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銘低下臉去叼了一顆渾圓飽滿的葡萄,一手捧住王勝利的頸子,不待人反應,湊上嘴去,將那葡萄擱在王勝利半啟的唇邊。

  如此還未能傳遞食物,魏銘舌頭一推,將葡萄推入了王勝利嘴中,還在嘴裡悠晃一會兒才退了出來。

  王勝利這下真成了傻勝利,他嚇呆了,原本不能動彈,葡萄就要從嘴中溜了出來,可魏銘可謂是眼明手快,先一步把王勝利的雙唇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來,讓他自動開始咀嚼,然後吞嚥下去。

  「好吃嗎?」魏銘毫無愧疚感的帶著笑說。

  這個可惡的傢伙都沒看見團團包圍的這群人已經要炸鍋了嗎?試圖保持安靜屏息以待的他們卻都忍不住自己驚嘆的長長吸氣聲。

  今天真的是王勝利最受盡屈辱的一天,他想要趴下來大哭一場,可身為男人的自尊有些不允許。

  「我們還是走吧!」王勝利虛脫的聲音有些顫抖。

  「終於情願走啦?」魏銘顯然十分滿意,又是那副春意盎然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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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就是現在!」王勝利使了個眼色。「三、二、一,跑!」

  魏銘身為警察,機動力強,自然而然對上了他的節奏。

  他們在『跑』字出口的那一剎那,同時彈下椅子,往展場外面狂奔。

  不是那種青春偶像劇那種浪漫慢動作回放式的跑步,是真的卯起勁來手刀出發,兩個男子開始跑百米競速,誰也不讓誰的那種逃離速度。

  留下的人詫異地看著他們私奔的背影,只能感嘆著美景易逝,並在心坎底不停回味著剛剛那些美妙的畫面。

  一切毀的太完整了,王勝利對著蒼天無言以對,因為不知道該從哪裡抱怨起。

  急速瞎跑了一陣,原本誰也不讓誰的,但終歸會到達體力的極限,王勝利往側邊一倒,連帶著魏銘一起跌到茵茵草地上。

  額上的汗水沿著臉頰落入塵土,喘著氣試圖調勻氣息,一切都羞恥的讓王勝利想要終結自己,還是找個什麼人格來讓他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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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飽運動未免有些太激烈,對身子可不好。」魏銘又在那邊若無其事的說。

  「我真想狠狠揍你一頓。」雖是恨恨地說,但王勝利羞愧地遮住了自己的臉龐,假裝是陽光太烈、太刺眼,需要遮擋。

  「那你這是妨礙公務。」魏銘在他耳畔沉沉的說。「得罰款的。」

  「沒錢!」王勝利怒叫。

  「那就肉償。」魏銘好似早就預料到他的回應,就挖了坑給他跳。

  「吼吼吼——」王勝利真受不了,為什麼百轉千迴後的話題總會回到這兒。他朝著天空怒吼著,本以為能帶來如獅子般的威攝力,誰知道聽在魏銘耳裡就像貓叫那樣,還是母貓在未央夜裡春意盎然的叫聲,他萬般疼惜的揉了揉王勝利的金髮。

  又動手動腳的!王勝利拍開他的手。

  可魏銘也不怎麼怕痛,百折不撓的攻擊他,反而是王勝利的手開始疼了,最後也只能消停,乖乖被安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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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輕柔的手法,輕柔到他險些忘記這是羞辱,可就在一切都好的此刻,魏銘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王勝利心底竟隱隱的因為停止而感到不悅。

  「啊……原來羅珍江在這麼近的地方。」魏銘的手原來拿去手機搜尋了,全然沒有注意到有人心底不悅。「巡邏從來也不是我的事,我也不太出門,難怪會不知。」

  「我們先去警局解鎖了吧!」魏銘去緝凶,他死巴著做什麼啊?王勝利滿腔惡氣,就想速速解脫。

  「怎麼又鬧脾氣?」魏銘再次不明白了。

  「誰鬧脾氣,你都覺得凶手不是我了,拖著我做什麼?」還害著他在自己籌措已久的畫展上沒了臉面,真是衰到天崩地裂。

  魏銘想了想,也覺得哪有什麼為什麼。便道:「我不會嫌你礙事的。」

  王勝利深呼吸、吐氣,做了好幾個循環,總算是把這句話所激起野火燎原的怒意暫時掩埋了起來。還在底部燒著,可能會因為空氣斷絕而熄滅,也有可能隨時掙著頭,火舌找到縫隙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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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勝利覺得魏銘腦子不太好使,很需要幫助他捋捋思緒。

  他清清喉嚨,仔細分析說:「當初你來找我,是因為你認為我是兇手,又怕我中途跑走,所以你把我們銬在一塊兒。」

  魏銘聽了聽,沒什麼漏洞,於是認可的點了點頭。

  「可現在你認為這起凶殺案是他人所為,那就代表我沒有嫌疑了,與此案毫無干係了不是嗎?」王勝利繼續分析道。

  魏銘尋思一陣,有些勉強的點了點頭。

  「那你還綁我做什麼啊?綁回家當媳婦啊?」王勝利沒好氣的說。

  「你想當我媳婦啊?」這腦迴路不知怎麼了,魏銘抬眉反問道。

  「不是!你沒聽懂啊?我這是反諷,反諷!懂不懂?你的尊稱才是傻吧?傻魏銘。」王勝利的耐心也到達極致了,再多就要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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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銘瞇著眼睛笑。

  又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要是在漫畫裡的劇情,此刻他的背景就是原本晴天萬里,突然改作烏雲密布,還在天邊劈著一道道的雷。

  這笑很不簡單,王勝利心中的警報再次響起。

  「與案情不相干又何妨?上級限我四十八小時破案,時間到了要是找不到證據或是抓不到現行該如何是好呢?當然就要先交出一個人頂著用了。小白兔,世間如此險惡,是你太天真了。抓到真正犯人之前,我是不會放你走的。」魏銘全程笑著,說著這些罪大惡極毀三觀的話。

  「你這種人……能當警察?」王勝利簡直要哭出來,從小到大警察正義無比的形象被崩壞的蕩然無存。

  「我就不是一般警察,我是瘋警察啊。」魏銘抬起嘴角笑著說。

  那個叫做羅珍江的便當店真的離展場不遠,他們跑過的那一程再加上十幾分鐘的腳程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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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路上,王勝利反思著要怎麼樣突破這樣的窘境,要是真被構陷入獄該怎麼辦呢?在獄中應該就不能好好做畫了吧?當不成牛郎也就沒錢買那些貴的嚇死人的顏料了。

  追根究柢,還是抓到真正的犯人就可以了。

  「你看到了什麼認定他們是兇手?」適才沒有細問,現在王勝利也有著必須破案的使命了,自然好奇著要跟著推理。

  「唇語,我能讀唇。」魏銘解釋道。

  所以那個望遠鏡才至關重要必須隨身攜帶是吧?王勝利自顧自的點點頭,覺得合理。

  「所以,他說了些什麼關鍵的嗎?」王勝利繼續問道。

  「他跟你一樣害怕紅色高跟鞋,而且認為有人要殺他。」魏銘的臉色難得有些凝重,肅然道:「他說他不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