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狙擊之七
「所以……你要調查這個療養院?」這下王勝利總該抓到重點了吧!
「對。」魏銘回答道。
「那我能幫你什麼?要靠關係的話我誰也不認識。」王勝利歪頭想著自己的優勢,到底他是哪一點獲得魏銘的青睞,欽點他當作利用對象。「這案子不小,你的隊員應該很多吧!我的確不是你們這個專業的。」
「嗯……」魏銘沉吟許久。
「嗯?」王勝利表示著疑問,沒有要讓他迴避這個問題。
「我在考慮要說實話還是謊話。」魏銘的表情相當苦惱。
王勝利看到這個表情,就知道是一些他不愛聽的了。
想著剛剛有些自亂陣腳,現在理智回來了一些,要是魏銘不給個讓人心服口服的答案,王勝利就算打死不認也不算是背信忘義吧!
「首先,羅珍川雖然是從這個療養院出來的,但命案跟療養院也沒什麼直接關係。我的隊員大多是白癡,他們不會把時間花在他們認為什麼都沒有的地方,況且,在他們的心裡,這個案子已經結案了。第二,我就算花費心思真的去弄到了一張搜索票,那又怎麼樣呢?浩浩蕩蕩地去掃蕩,就算真的發現誰藏著一雙紅色高跟鞋,那又能代表什麼呢?總之,要實際待過,才能知道有沒有『她』的存在,這個傢伙,有折磨人心的癖好,一逮到機會就會露出馬腳的。」魏銘好像選擇了說實話,但是避重就輕的。
「實際待過……」王勝利喃喃重複著。「你想在那裏待,我能幫你什麼?偽裝成護理師嗎?醫生我是一定不行的,啊……清潔工對我而言比較沒有難度。」
「要是我能待就好了……」魏銘露出懊悔的神情。「可是我當初查別的案子,就曾經裝瘋賣傻混進去過,現在我這張臉他們化成灰都認得。」
閒聊的時候好像曾經聽龐燦說過,這個瘋魏銘曾經為了調查精神疾病鑑定的公信力,裝瘋賣傻闖進去過,看看他自己會不會被醫生判為精神失常。可不管他演技再好,還是被療養院轟了出去。
「所……所以……」王勝利有種不妙的預感。
「瘋子,替我裝瘋子。」魏銘終於直言。
「我……我做不到吧!」王勝利只能搖頭。「連你這麼像的都做不到,我怎麼可能騙過那些醫生。」
「有病沒病,觀察期大概是兩個禮拜。我之前犯最大的錯誤就是太沉迷於神經病的角色,胡鬧、耍賴、砸東砸西,為搗蛋而搗蛋……做的太過,話又太多,才會被揭穿的。」魏銘難得有在反省。「總之你不配合不說話,應該就可以騙得過的。就算騙不過,兩個禮拜,也足夠探索一番了。」
「難怪不會有同事想要配合你!」太瘋狂了,這真的不是誰都能接受的。王勝利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非得是自己的理由。
因為除了他以外,不會再有誰那麼對魏銘言聽計從了。
不對,這可不一定,魏銘哪來那麼多自信可以讓王勝利言聽計從呢?
他們分明相處不到兩天……
可是要是王勝利不幫這個忙的話,魏銘這個辦案獨行俠又能找誰呢?
當初偵辦割喉案也是他一人靠著直覺單槍匹馬,其他的隊員還不知從何查起只能打醬油。
案件偵破、交差了事,誰能像魏銘一樣瘋狂的深究下去呢?
可或許會因為這樣的深究,阻止了更多類似的悲劇發生。或許會因為這樣的深究,讓這世界少了幾個殺人魔……這樣的深究也很有可能只是一場徒勞,一切都不過是羅珍川的幻想也說不定。
大概也只有王勝利願意跟他一起瘋狂了吧?
這樣想想,王勝利心中也燃起了一份使命感。為了正義、為了人民百姓,也有可能只是想從無聊的處境脫胎換骨當一回英雄。
但最有可能的,或許只是他想要陪在魏銘的身邊,所以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服自己。
「你累了嗎?」看著王勝利發了好久的呆,魏銘貼心的問著。
「有點。」畢竟夜深了,還走這麼一段路,還又驚又怕的,王勝利感受到自己的四肢有些疲乏,提不起勁。
「那我們睡吧!」魏銘點了點頭,直接將王勝利抱了起來,準備往臥室走去。
「不太對吧!你該走了,大門在那裏。」王勝利又是一陣慌張,這個瘋魏銘又想要做什麼啊?
「的確不太對。」魏銘突然僵在半路,但沒有打算把懷中扭動的王勝利放下來。「你有潔癖,我們該先去洗澡。」語畢,逕直往浴室走去。
「不不不!我不累。我們玩遊戲通宵好了。」王勝利可真覺得這傢伙是請神容易送神難,與其魏銘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不如找點其他事情做比較安全。
魏銘露出了委屈的臉,好像全世界就屬他最可憐。「可是我累了。」他這樣說。
「這回又沒有手銬銬著,你想睡可以回家睡。」王勝利可沒有被這個反差萌的表情迷惑。
「你需要手銬才能留我下來睡嗎?」魏銘一邊說,一邊從口袋掏出啷噹作響的手銬。
「才不是!」王勝利連忙把自己的手藏入胸懷中,深怕一個不小心又被套牢了。況且現在窗戶是空蕩蕩的一片,要把鑰匙丟掉也容易的不得了。「你給我收起來!」
「真可惜。」魏銘笑著依言收了起來。
正當王勝利覺得逃過一劫的時候,魏銘又問了:「你就那麼害怕跟我有進一步的關係嗎?」
直接了當的令人訝異,王勝利待在他的懷中,一時之間竟無法動彈。
他怎麼能這樣問呢?有一股心酸在胸口蔓延,可王勝利努力裝作不動聲色。
「親密關係,是相愛的人才可以有的。」王勝利說的很緩慢很緩慢,努力讓每個字都說的很篤定,沒有猶疑,沒有模糊界線,也不容置疑。
王勝利阻止過自己,但還是問出了下面這一句:「你喜歡我嗎?」
他不知道自己帶了幾分自嘲,幾分期待?
魏銘的表情沒有困惑,沒有為難,沒有戲謔。只是直勾勾的盯著懷中的王勝利,彷彿在觀察著他,一點細微表情都不放過。
難道是在觀察王勝利會不會因此而傷心嗎?
如果會傷心,是不是代表對魏銘的依戀更深,是不是也代表著王勝利越來越好控制。
王勝利不知道魏銘到底是怎麼想的,可是直覺一直往最壞的那邊溜去。
不知道該怎麼辦,王勝利乾脆用手把臉都擋住。
魏銘始終沒有回答,只是輕輕的把王勝利放在床上,然後躺著從後面環抱著他。
入夜的涼意,用兩個人緊擁的體溫抵禦。這晚,魏銘依舊睡得很好,他早就發現睡在王勝利身邊可以讓他安心入睡。
可王勝利不敢動彈,只是任由他抱著,腦子運轉過千百萬種思緒後,終於在快天亮的時候有了些許睡意。
數不清這個早晨又崩潰了幾次。
王勝利的崩潰是從睜開眼睛發現身邊枕頭全是口水開始的,似曾相識的劇情,只多不少,本就沒睡多少眼裡都泛著血絲的王勝利,身心俱疲,乍看之下精神也有點狀況。王勝利差點就要懷疑魏銘做的這一切行為並不只是因為他瘋,而是計劃性的讓王勝利也提前融入角色。
「走吧!」梳洗完之後,魏銘就要把王勝利拖出門。
「去哪啊?」王勝利不安的問道。
「療養院。」魏銘理所當然地回應道。
「不是!那麼快?計劃呢?我該偽裝什麼身分,我第一句該說什麼,不是應該要套好招嗎?我在裡面要怎麼跟你聯絡,不是聽說入院都要搜身繳交通訊設備嗎?你要我觀察什麼,查什麼部份,難道不用我們裡應外合的溝通嗎?」王勝利覺得很隨便,就算被利用,也不該是當一個隨便的棄子用吧!
「這種小事,車上說不就得了嗎?」魏銘看了他一眼,像是嗤笑他大驚小怪。
人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下要入虎穴的是他耶!他難道不該好好問清楚嗎?
王勝利還沒想到一個很完美的說詞可以回懟魏銘,只見他驀然一愣,好像想起什麼一樣,打開門就搭了電梯往頂樓去。
王勝利又不懂這傢伙是在演哪齣了,在未知敵情下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在門後等待,屏息盯著貓眼看,直到他感受到肩膀被人點了兩下。
「啊!」王勝利被嚇了好大一跳。
魏銘再次從破掉的落地窗走進來,帶著墨鏡,扛著狙擊槍,身上穿的像是改造過後的軍服,踏著軍靴。
這副裝扮,不是軍人,就是特工。
「好看嗎?」魏銘邪媚揚起嘴角。
「你這是幹嘛?」王勝利完全不懂,他去療養院當個臥底,魏銘這副裝扮到底是要幹嘛。
「怕此行危險,所以帶了槍。」魏銘理所當然地說。「昨天藏在頂樓差點忘記。」
所以……是真槍?
這種東西王勝利只有在射擊遊戲裡看過。
魏銘點點頭,接著說:「為了讓大家覺得不是真的,所以我cosplay了特工。」
這麼大費周章,究竟是真的考量到王勝利的安全,還是只是為了滿足魏銘自身的表演慾呢?
王勝利嘆口氣。
有些事情繼續探究下去也不過是徒增傷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