誦經聲再起,幾位認得他們的友人和鄰居分散出去找這三人。過了大約不到十分鐘,消失的三人就自己從屋裡面走了出來,神色都不太對勁。他們快速披上孝麻,老鼠般溜回位子上。王父看到他們時的眼神活像裝了會噴出飛刀的機關一般凶狠,兩個孩子吞了吞口水,接下來的所有程序都乖巧配合得像奴僕一般。
法會結束,一行人送棺材上了禮車,家屬們也跟著王會的棺木離開,殯葬業者開始拆下花奠排場和殯棚。金童玉女跟著紙紮屋一起被移動到屋裡,我便好奇地在屋裡走動起來,想看看有什麼線索或機會能夠出去。
王會家的二樓也有著神明廳,但這裡也沒有光點。剛才王得榮的母親來喊他們的時候,似乎把每間房們都開過了,我無聊地一間一間探索著。位在最後方,應該是主臥的房間,門沒關好的衣櫃裡,就著連通後巷的大窗戶的光線,我看到一個被撬開的舊式家用保險箱,裡頭空空如也。
這下有戲了。如果我最後要被困在這裡到消失,能看看這家人上演的鄉土八點檔也還算有點意思。
探索完屋內,我走到屋外,巷口外是個傳統市場的邊陲地帶,是條越往深處就搭了越多五百萬大傘攤販的小街,我就這樣在有限的行動範圍內,百無聊賴品味著這只有一天那麼長又茫然物助的苦澀『神生』。
傍晚,一行人回來,又是一陣忙活,因為聲音大起來我又只能待在前庭,默默期待著有誰快去二樓發現那個被撬開的保險箱。但一直到晚餐結束,大門前又燃起明火,都沒有人上樓去。紙紮屋和金童玉女被送到了鐵網圍高的大火盆旁,我又緊張了起來,祈禱著能在這時候出現奇蹟。
我全神貫注地盯著這盆火。大量的金紙、符衣、咒文一一在烈焰中蜷曲、發黑、萎縮,輪到了金童玉女,我的心臟發出瀑布般的沖水聲嘩嘩嘩嘩的。火蛇纏上了金童的身體,從他的褲緣、衣角和耳朵咬上了他全身,僵硬的笑容在火光裡忽明忽暗。玉女也被放進了火堆,成為閃著火星的黑色紙灰。王家人將紙屋抬到了鐵網上,紙屋太大了一點,無法完全放進鐵網中,他們用烤肉夾夾著,從邊緣開始燒。
在火焰把紙屋拉入火盆,把我逃脫這裡的希望也一起完全吞噬時,火盆底的火的顏色好像有那麼一點怪怪的,火不應該會出現這樣的顏色,那一小點火光太不自然,好像加了什麼化學藥劑一般,呈現一種不自然的……桃紅色。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