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待在王會家一個禮拜了,我跟清元每天晚上輪流在李孟丹入睡時試圖結合進正確的時間點,不過都失敗了,我們都提早出現在了還未入夢的李孟丹身體裡,只好再到神明廳結合光點傳送回來。白天我們就在四合院內外晃呀晃,想幫忙別的事情也沒什麼可以做的。我偷偷把在王會喪禮上看到的全部都告訴他,我們用推理到底誰拿走了保險箱裡的東西打發時間,王得榮、小姑王月琴和王得榮的媽媽是最大的鹽魚飯,這碗鹹魚飯我們嗑了好幾天也猜不出個所以然。
經過我們兩個的充滿好奇的軟磨硬泡,沒問到喪事的謎底,也還是從王會和主廳裡的幾個祖先口裡問到了不少訊息。王會的這個家可以通往安放王會骨灰的墓地,王得榮家的神明廳,如果有需要也可以通往所有同一開台祖所生的王家後代的家,他們年節一到就會在台南的王氏宗祠決定哪個祖先負責照管哪一家的子孫,王會就是清明節的時候從王德福家換過來管王得榮的,李糧仁夫婦負責的則是李孟丹的娘家。王會的夫人這陣子在忙她娘家子孫的事情都不在家裡。
王會還跟我們好生抱怨了一堆人界的神棍騙錢的事件,聽了他的抱怨,我開始可以理解他的排外心態,也不能怪他小氣,如果是我去動用人脈請華陀來協助人界的醫生給子孫看病,結果子孫病好了卻跑去感謝媽祖和其他不知名的怪力亂神,是我也會不高興的。
就像李糧仁說的一樣,這些祖先求的並不只是自己能被相信而已,他們是真正有在替人界的人們著想,認真在照顧自己的後代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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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第八天的深夜十一點,清元消失在主廳,我又開始了百無聊賴的尋找與等待,他們說如果成功了,那麼李孟丹就有可能出現在四合院的任何地方,因此每次清元一消失,我就會開始超級無聊的四合院尋寶遊戲。
四合院的外圍同樣是帶了濃重濁灰的彩色斑塊忽前忽後、忽遠忽近移動著的宇宙,只是這附近好像有些像是房子輪廓般的色塊,會偶而出現在不經意的眼角餘光,當我正眼確認時又回復不規則的色塊狀態。在眼角餘光看到的房子設計有新有舊,有一瞬間我甚至看到一棟門前停了豪車的美式大宅,同樣在我一轉眼想看清楚時又變成了自己的錯覺。
我小小的身軀已經走遍了這四合院的每一個角落,門口的花圃裡的花和喪禮上的花一模一樣,出現在這麼古早味的花圃裡真的很不自然。沿著紅磚外牆繞著,無聊地來回踱步,金童跟在我身後走著,腳下發出刮紙的沙沙聲,那節奏有時會和我呼吸的水聲對上節拍。
清元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了,王會說如果清元成功的話,我們一遇到李孟丹就可以去把大家叫來,再等清元從李孟丹裡面分離出來,就能把想講的訊息傳達給她了。
心情很複雜,雖然我也是個『神』,但我也只能無時無刻地為清元祈禱著,希望他能成功完成任務。
我和金童繞了一圈回到四合院內,王會、李糧仁和李孟丹的祖母張秀娘都已經在主廳裡。
張秀娘是個穿著醫院病患袍的老婆婆,可能是生前長年生病的關係吧,臉色也挺蠟黃的。她是王會和李糧仁安排來跟李孟丹說話的,李孟丹小時候跟她最親近,此刻他們正聊著如果李孟丹來這裡的話,要怎樣用最短又最容易記得的句子一口氣告訴她祖先團的想法。
我在院內徘徊著,突然的上有塊米色斑點開始變大並向上突起,像吹氣球似的越長越高,慢慢變成一個人站著彎身的樣子,接著就看到王修挺起腰桿出現在院內。我看得目瞪口呆。
「沒有,他沒有進太早,我等了十幾分鐘才回來。」王修伸展了一下筋骨,走進主聽說道。
「好,謝謝。」王會說「那我們接著要做的就只有等了。如果他到孟丹醒來都沒有出現,那就是被卡在夢裡了。」
「你怎麼會從地上出現?」我在主廳門口問。
「喔!這是符紙傳送,只要有金紙銀紙或任何任燒給你的符咒紙張都可以做到,是防止被困在人界的一種方法,我們其實很少用,我今天用也只是因為好玩,之後教你們也沒關係。」王修說。
「謝謝。」
「對了,如果你的夥伴沒回來,你打算怎麼辦?」王修突然問道。
「……想辦法讓李孟丹想起他,不過你們應該不會贊成。」我支吾著說。
「對,我們不會贊成。我們會建議你在這裡或他的廟等,他如果可以出來,從這兩個地方出現的可能性比較大,尤其如果是那個業務又招到新生意的話,那他就會從清元宮那裡出現。」王修說。
「我不能進去拉他出來嗎?」我問「像你剛才的那樣。」
「沒辦法唷,符紙傳送這種事一定是靈界對人界,夢的次元跟這裡太像了,沒辦法直接從夢傳過來。我們平常的移動也都是靠穿越進人間再穿越出來,跟你這幾天一直在做的事一樣。符紙的概念是在這裡設一個能馬上回來的傳送點,去人界辦完事或有任何對勁的時候,就可以不用等下一個傳送點出現直接回來。」
「你剛才有去看她睡得怎麼樣嗎?是在作夢的樣子嗎?」王會問。
「嗯,是動眼期沒錯。」王修答。
「好吧,希望能順利帶她過來。現在也只能等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