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陽溪神傳--A咖大神1
回到清元宮,我們討論著要怎麼活下去。
為了確認現在清元宮的發展狀況,我們兩個不只一次試圖去追蹤楊法師的狀態,卻什麼也看不到,這實在是個天大的諷刺。親自給了我們人設、功能和名字的人類壓根不覺得我們真實存在,給我們生命的反而是被他裝神弄鬼坑了一筆錢的迷信婦人。而我們就只能這樣毫無頭緒地想辦法生存,也沒有個神鬼學校什麼的來教我們些法術,什麼都沒有。
我感覺自己就像個被沒長腦的九流高職生偷偷生下來丟在草叢裡的嬰兒,沒有人歡迎我的誕生或存在。
清元對目前為止的一切也是滿滿的無言和無奈。基於一股原始的求生欲,我們還是盤點了一下當前所擁有的資訊。
現在我們的信徒依然只有李孟丹一個人,只能去她去過的地方。
我們把她燒給我們的紙全部蒐集起來,算一算一個人可以設50個左右的傳送點。我們沒有筆能寫,也不知道要去拿裡才能弄到筆,也不像王修有個裝傳送點的容器。清元還好些,把紙塞在懷裡就沒事了,我的紙放在身上都會溼掉,之前王會家的那張傳送紙的字跡已經糊掉了大半。於是我們只能用遠古人類結繩記事的方法『摺紙記位置』。
現在我們學會了託夢,一項成功率低;又累又危險;而且會隨著時間越來越不容易做到的方法,除此之外對於怎樣讓人更相信自己可以說是完全沒有頭緒。我們需要有人教我們,或冒險到人界做各種實驗,但有王、李兩家祖先盯著,要結合到李孟丹當下的時空動手腳已經是不太可能的事。
好像除了等楊法師釣到新的人以外,我們能做的部分幾乎是零。但如果以一個高道德的標準審視他的『生意』,他不要接到任何單其實才是最誠實最好的,那也意味著我們在李孟丹忘記或不信我們的同時,生命就結束了。
「好吧,如果我們真的能造福什麼人的話,那我想我們的存在就不會這麼有罪惡感了。」我呆坐在地上喃喃地吐出這句話。
「……嗯呀,不過這樣也還是很諷刺,哈哈,寫故事的人只是要賺錢,被寫的人物反而認真了。」清元無奈到笑出來。
經過一番討論,我們決定要去找其他神靈教我們,先幫忙跑腿也沒關係,學會怎麼釣魚比較重要,目前最讓我信任的師傅是狐仙。
清元則對所有神靈都有持保留的態度,他並不覺得有人會平白無故送給我們什麼技術或好處,就像王會家教我們託夢卻又阻斷我們接近李孟丹一樣,他保守地認為凡事都有代價。
我提議可以去我的下游找那個溺死的女鬼,清元則認為可以沿著李孟丹的記憶去找有沒有其他神靈願意教我們些什麼。
「你那個女鬼的影像是狐仙給的,裡面找得到狐仙嗎?」
「沒有耶……。」
「那麼女鬼的事應該是她從別人那裡聽來的吧?」
「……說得也是,」依照王會的喪事只能用金童進人界的邏輯,既然狐仙不在女鬼的回憶裡面,那我們應該是沒法去找她了「那還是從李孟丹下手好了,王家或李家應該不會有人沒事跑到她的過去裡面巡邏。」我說。
我們在清元家做好隨時能回來的傳送點,便開始從李孟丹的記憶裡回溯,回溯了好久好久。
讓我們昏頭的是她幾乎是什麼都拜,只要有空、有聽說,經過任何佛教、道教寺廟、宮壇或路邊隨便用鐵板搭的迷你小野廟,甚至是綁了布條寫了『石頭公』的石頭,她都會雙手合十地作揖。看到唯一的信徒如此博愛,我們倆覺得既無言又傻眼,看來我們真的是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忘得一乾二淨。
因為她到處亂拜的地點實在太多,我們一時之間無法決定到底要從哪裡開始拜訪,如果王家祖先的態度那麼排外,我們不能期待每個神靈都會像狐仙或孤魂野鬼團那麼親切。
「我們不如挑有興趣的一個一個拜訪,如果有什麼不對勁就趕快回來這裡。」清元提議。
「好呀!」我附議「我們也可以分開去不同的時空,明天這個時間再回來這裡集合,也比較省紙。」
「嗯,提早回來的人就再挑一個時空進去,那……。」清元立刻開始搜尋他想去的回憶「我先去她家附近那個土地公廟好了。」被兩排夾竹桃環繞的小土地公廟映入眼簾。
「好,那我去她清明節回娘家拜拜那裡。」
「那不是會連到李家祖先嗎?」
「公墓停車場外面不是有個榕樹公嗎?前面有放迷你香爐的那個,我記得她經過的時候有轉身拜了一下。」一棵大得不像話的老榕樹浮現在腦海。
「喔對!而且他跟你一樣是『自然系』的,說不定可以問到很有用的訊息。」
「是呀,自然系哈哈。」我笑著「我看一下現在幾點。」
這時的李孟丹已經下班,在菜市場對著一籃白雞蛋挑三揀四,影像換了各個角度都四處找不到時鐘「應該是傍晚,我們就定太陽下山的時間帶回來吧!」
「好,看到夕陽就準備回來。」清元說「那我出發囉。」
「嗯,明天見。」
清元在這片渾沌多彩的灰色宇宙中不聲不響地消失,我回過頭重新定位那個應該是清明節的場景,準備結合進雙手環抱著一盤乾癟油雞的李孟丹。
然後我就看到了眼前灰色世界的盡頭,狐仙的粉色光點閃爍著,我下意識地把腦海裡的畫面換成最初李孟丹喚醒我的溪畔。
一進到溪畔就飛到李孟丹上空沿著水域盡可能地搜尋粉色的光點。我乘著一陣風,在李孟丹聽力範圍的極限飛翔,在山的另一面看到了那個竹林裡若隱若現的小狐仙廟,和裡頭閃爍的粉色光點。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