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陽溪神傳--A咖大神6
衝動如我,這次先做好了平衡的準備也還是狠狠撞在一個白袍男子的膝蓋上。一雙大手把我扶正,站直了以後我抬頭一看,是個中長髮的大鼻子外國人,黑咖啡般的頭髮鬍鬚和淺棕綠色的眼睛,曬成麥色的鼻樑上均勻地撒著芝麻大的雀斑,他的身上會不規則地透出一束束不自然的光芒,好像科幻片裡隨時會爆炸的星球一樣。
他身邊有一隻同樣閃閃發光的白色綿羊,和一對應該是住在這片公墓的死者夫妻,老夫妻看到我的出現驚呼了一聲,外國人卻很鎮定。
外國人用溫和的聲音說了一段不像英文的外語,那是我從來沒聽過的語言,我好像能感覺到他的語意是在詢問我的名字和來歷。
「不好意思,我要找別人,弄錯了跑到您這裡。」我向他比了抱歉的手勢,比手畫腳地讓他知道我在找人。
他又說了一句話,意思是我可以講我的語言不用比手勢沒關係。
咦?我聽不懂他的語言,卻完全知道他說話的意思。跟之前狐仙或孤魂野鬼群的東洋方言不同,我完全無法從發音的相似性猜到他說的任何內容,卻能神奇地既聽不懂又聽得懂他說的話。
「你聽得懂我說話嗎?」我問他。
他點點頭又說了另一句外語問我是誰。
「我…我是……,你可以叫我焦陽溪,我是一條溪。」我支支吾吾地自我介紹。在寶雲殿這裡的灰彩次元稍微有些不一樣,有點像王會家外頭那樣,眼角餘光能看到一些像是建築物或人的影子,沒注意的時候也能聽到一些喧囂的人聲,感覺比王會家還熱鬧上許多,但只要正眼看或注意聽就又不見了。
老夫婦瞅著我,轉身和大白綿羊開始用客語交頭接耳起來。
「我在找我的一個朋友…。」我朝四周張望著,沒太多留意那些餘光裡的房子或人影。如果眼前這位正好就是剛才基督徒女孩包包上的傳送點,那我是不是應該照狐仙的話快點開溜?
「狐狸的話已經離開了,另一個人手做的偶像也是。」外國人好像猜到了我的心思,他的話翻譯出來應該是這個意思。
我吞了吞口水說:「嗯…,好,謝謝你告訴我,如果你不介意那我也……。」我說著立刻開始回想李孟丹初到清元宮時的畫面。
「等一下」他打斷了我的思緒「為什麼你看見我就急著要走呢?」
「……我沒有急著走呀,我是要找我朋友。」
「不,你實在是為了閃躲我。」我的腦袋漸漸適應了這種耳朵聽到外語自動轉換成語意內容的模式。
「你怎麼知道?」
「我是全知全能的神的兒子,我父常和我在一起。」
「你是耶穌?」
「你說的是。」我有點不習慣他奇怪的語法。
「喔……,我以為你應該要更大一點,怎麼會這樣?」我以為世界級的A咖大神應該要跟高樓大廈一樣巨大的……。
耶穌沒有回應我的問題,只是專注地上下打量著我。
「你說你是一條溪,我看你的個頭應該是受造不久的靈。」
「對,我出生沒幾天而已。我以為你會比狐仙還高大很多。」
「我是比牠大,但不是用肉眼看,神的事乃是要靠靈性的眼。」
我不知該怎麼接這句話,乾脆放著尷尬的空氣不管,想著怎麼找機會吞一片狐仙家的傳送紙,我想可以假裝抓癢把手伸進胸口,於是開始不經意地搔頭抓背。
白綿羊用頭輕輕頂了耶穌的手一下,他對綿羊點點頭,綿羊就跟那對老夫婦一起往夫婦身後的方向走,一邊小聲談論著一個叫美琮的人的家族病史。一間小巧而高級的歐風紅磚別墅出現在他們面前,待他們推門走進去以後又慢慢變成一片帶了磚紅的灰色,留下我和耶穌在看似空曠卻又靈影幢幢的祖先社區。
「小子,你來跟從我吧,我必叫你得人如得魚。」耶穌突然說。
「……什麼?你的意思是你要教我怎麼當神明嗎?」聽到這句話我猛然轉頭,這麼可能?這麼突然?基督教不是一神論又排他嗎?「可是你們不是主張自己是唯一的神嗎?」
「你是新受造的,還是一張白紙,與其讓你跟外面的邪靈學那些只能滿足短暫慾望的歪道,跟著我學能真正幫助人認識真理又得到永生的做法不是更好嗎?」耶穌問:「你是怎麼受造的?是做過什麼大事的去逝的偉人嗎?還是有什麼了不起的哲理或貢獻能流傳千古?」
「……」這麼一問我還真是語塞「有人說我是能潔淨業障和厄運的溪神,我就被喚醒了,不過我是認真想要幫人處理事情的,我也不贊成騙錢或騙信仰的行為。」
「那你就不該跟狐狸在一起,狐狸那夥要的只是人給他們相信和香火,好讓自己可以續命。他們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信徒能得到什麼成長,也不在乎信徒的行為和心願道不道德。那頭白狐狸不但幫助娼妓行惡,甚至讓一個想拆散別人家庭的女人一直抱有這種邪惡的希望十幾年,錯過了我安排給她的正直人。」耶穌說這些的同時我看到了一個清秀的上班族女子手勾著一個應該是主管打扮的中年男子。
被耶穌這麼一說我的心複雜了起來。我知道狐仙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現實主義者,但她也是個迷人又大方不藏私的好前輩,之所以相信她也只是想學習更多能力,我並沒有要像她一樣只管讓人相信不管信徒死活。
「跟從我吧,被錯誤地創造不代表不能做對的事。」這句話可以說是狠狠戳中了我的軟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