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妳會去吧?」
里諾關上車門詢問,雖然早就知道答案。
「當然。」戴芙漫不經心地回答。
她直直看著里諾的家,就像被這白色簡單建築吸引一般。
里諾想起,夏羅也曾經有這樣的表情。
「我一直想問妳,」里諾打斷了戴芙的目光,「夏羅的真名到底是什麼?」
戴芙轉頭看了他一眼,冷漠的藍色雙眼,不一會兒,又轉回頭去。
「我不知道。」
里諾錯愕。
「妳不是她的看守官嗎?怎麼會不知道?」
里諾憤怒的抓了她的肩膀,強行把她正對自己,盯緊雙眼,試圖找出她心虛的證明。
但是戴芙不僅沒閃躲他的眼神,反而大方地看了回去,澄澈的眼裡,沒有虛假。
更精準地說,空無一物。
「我一接到看守她的任務,被告知的只有編號。」
里諾沒辦法再盯著她這沒有靈魂的雙眸,就像黑洞一般,心神都要被吸收進去一般,油然升起一團恐懼。
他撇開頭,走到門前快速開了鎖,戴芙也安靜地跟了他進門。
『她還真的要住在我家?』他暗想。
里諾適應不了這種詭異的狀況,就算是任務,要一個妙齡女子住在成年男子的家裡,也太奇怪了。
如果真的要24小時跟監,找個男人來做不是更好?
不能理解這個人員配置。
但是里諾也沒辦法狠心地將戴芙趕出去,畢竟是女孩子。
『!?』
好吧,里諾好像了解這個安排的用意。
他認命的緩步移動到客房,看看有什麼多的棉被騰出來可以用的。
突然,里諾想起了夏羅。
想起那時她抱緊他的臂彎哀求收留的樣子,不自主酸了鼻頭。
『夏羅…現在有地方住嗎?』
看著里諾停下整理的手,悲傷的背影,戴芙冷漠看著。
「你不用這麼禮遇我,我自己可以看著辦。」戴芙說。
但是里諾仍抱著那素白的棉被,沒聽到般地又開始整理起東西。
客房裡幾乎擺飾也沒有,這裡只有給夏羅剛來時住過一段時間。
他們正式交往後,她就搬到里諾的房間跟他同住了。
素簡的房間,就如同里諾失去了夏羅空洞的心。
整理好後,里諾說明了客房內的浴室使用的方法,熱水器怎麼開,蓮蓬頭怎麼調整溫度,然後給戴芙一些盥洗用具。
是夏羅留下來的那些女性用品。
戴芙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他的講解。
如同報告內敘述的一般,是個很會照顧人的男人。
「然後妳換下的衣服,早上可以丟到洗衣機旁的籃子,兩三天洗一次。」
一樣過去向夏羅說過的話,如今再次觸景傷情。
不同的只有戴芙冷漠的神情,但是多虧她這樣,才能讓里諾不那麼尷尬。
「這個跟監打算多久?」里諾姑且問問。
「等『上面』覺得你完全排除嫌疑之後。」戴芙冷冷地回答。
看她的表情,早就準備好跟他纏鬥的樣子,里諾只能嘆一口氣。
「那妳就早點休息。」
他才踏出客房,戴芙突然拉住他的手腕。
里諾詫異地轉頭。
「如果你現在還留戀於她,勸你最好死心。」戴芙放開他的手腕,「看你的行為,我就了解她會待在這裡的理由。」
里諾看著她冰冷的表情說不出一句話。
「這裡只是方便的藏匿所,為了躲避我們的追查,實現她的野心。」戴芙說。
「什麼野心?」
里諾更不能明白了,戴芙眼中的她,跟自己一直愛著的她,就像是不同人。
「妳是什麼意思?妳的意思是說我只是被她利用嗎?」
面對里諾憤怒的質問,戴芙回以了淡淡的微笑。
就像是嘲笑了他的無知以及他對夏羅的癡心。
這時候,里諾卻沒辦法反駁出一句話。
「如之前森所說,她是資訊犯,可以單憑一台電腦,不,就算是一支手機,也可以擾亂網際網路。」
戴芙的話,完全證實了夏羅當時為何要偷拿自己的手機,遲了幾天森等人才找到她。
也證實了為什麼到現在自己才被找上,就是因為他買給夏羅的那台小筆電。
不…為什麼自己這麼輕易就被戴芙說服?
「就算夏羅真的有這種能力,頂多是為了躲避你們,擾亂網路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面對替夏羅說話的他,戴芙回以了冷漠的眼神。
「她逃離監獄,就是為了要摧毀這個國家。」
戴芙的話就像一團摸不著邊的黑暗,洶湧地朝里諾席捲而來。
他站不穩。
一字一句否定著他與夏羅幸福的一年時光,她對著自己的笑,自己認識的夏羅。
在戴芙的敘述中,他們的相愛回憶就像是謊言。
里諾不想相信,但是逼迫著他相信的,是夏羅一直對他隱瞞著秘密。
夏羅始終對自己的身分及來歷隻字不談,即使他們結婚,在天主見證之下,互相付出彼此的誓約之吻,她仍是神祕。
里諾問不出,天真地認為有一天她會願意對自己說出口。
他不能相信,有著美麗大波浪藍色秀髮,害羞卻溫柔,帶著澄澈眼眸的她,會計畫顛覆他所生活的國家。
到底真相是什麼?
「為什麼?」里諾混亂地只能問出這一句。
戴芙看著他,考慮著是否該再說下去。
「她有理由憎恨著這個國家,你絕對沒辦法了解的恨。」
戴芙的眼神空洞、哀傷,這種口氣,就像她也深深了解夏羅的秘密以及她的痛苦。
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
連夏羅為何憎恨,她的過去,一無所知。
里諾感覺到一陣無邊的絕望。
難道在夏羅的心中真的埋藏著如此深遠的恨意?
在一起的幸福時光真的只是她編織出的謊言?
這裡對她來說,只是用來暫時躲藏的場所?
「你或許現在不能相信,但是等你找到她的時候就會證實了。」
戴芙默默走進房間,帶上了門。
只剩下里諾呆望著緊閉的客房門口,空氣回響著戴芙的冷漠話語,他不願相信卻又否定不了的訊息。
他無助、失落。
全身纏繞著揮之不去的冰冷。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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