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回到家,踏進家門,里諾被巨大的疲勞壓垮。
一整晚幾乎沒睡,不知道是怎麼撐過長途車程的。
戴芙替他鎖上大門,他們彼此都沒有說一句話。
里諾轉頭看了她一眼,又是寂靜的獨處。
「我要去睡了,妳如果餓了,家裡的東西都可以拿去吃,外出的話,這裡有鑰匙。」
里諾把備用鑰匙拿給戴芙,是夏羅留下的那一把。
戴芙安靜接下鑰匙,對他的體貼沒有回應。
為什麼自己會給戴芙家裡的鑰匙,如果夏羅看到,會吃醋嗎?
現在想來,或許只是自己的妄想,不管是什麼事都不順利,只想遁逃到夢境安樂。
或許這樣才能真正的暫時忘卻一切。
戴芙目視著里諾走進房間,他甚至也沒有反鎖房門,看得出他是多麼疲累。
也看得出他…竟然是這麼信任自己。
這讓戴芙感到相當恐怖,她握緊了鑰匙,也走回房間,那個曾是夏羅的房間。
夏羅在想什麼,她也弄不清楚。
一整晚戴芙也沒有睡多少,加上還殺了一個人。
殺人…就是獲得名字的代價。
戴芙從竊聽器聽到里諾沉睡的呼呼聲,自己也靜靜躺倒在純白的床舖上,閉上眼,想起自己的第一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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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戴芙還是15歲,森遞給她一張照片。
「妳已經訓練了三年,這就是妳的第一個目標。」
森把她叫到無人的會議室與她談話。
他看得出戴芙的眼中充滿遲疑。
「這個男人已經誘拐了無數像妳一樣的幼女,強暴與棄屍,是『壞人』。」
組織只將國人分成三類,「好人」跟「壞人」跟「守護者」。
「守護者」就是組織,任務是保護「好人」,肅清「壞人」。
就像電腦的防毒軟體,忠實的進行清除作業。
「『壞人』是誰決定的?」幼小的她眼中仍是純淨的清澈。
森微笑,很冷的笑。
「命令是絕對的,如果妳完成任務,就可以獲得『名字』。」
森的話讓她停下了懷疑,握緊了手上標著的「10」的數字環。
她過去的名字,是被雙親拋棄的身分,最後,組織收留了她。
名字,她想要。
「妳活著,所以要保護『好人』,不是嗎?」
森如說著如惡魔般洗腦的話語。
她帶著空白的身分出發,若是失敗,就會是被強暴且被棄屍的結局。
因為一出生即被拋棄,12年的等待落空,所以沒有被照顧,被愛的權利。
只能藉由保護他人,殺人,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是有所意義。
為了得到『名字』跟『身分』。
浴血的她從病床驚醒,看到的是森。
「我…」她湛藍的雙眼充滿恐懼。
森微笑,側身讓她注意到電視播映的新聞。
「***連續殺人犯終於吃鱉,被受害女孩搶過手槍射殺,當場死亡。遺憾的是,女孩也不治身亡。」
「我沒處理好…」她說,發著抖。
「不要緊,第一次任務這樣已經很出色。」森摸摸她的頭,「只是弄錯死亡的方式。」
即使被森溫柔對待,她還是感到恐懼。
任務的失敗,不僅是死亡,更是身分的抹殺。
「妳被那男人發現,情急之下,槍殺了他,不是用藥偽裝成心臟麻痺。不過妳很聰明,把這份功勞偽裝給已死的受害者。」
「屍體,只要檢查屍體就會知道死亡的時間…」她慌張地說。
「這些警方會處理。」森微笑。
這時她才再次清楚,組織,是國家認可的存在。
警方是有秘密單位替組織消除證據,讓抹殺變得毫無痕跡,如同意外跟奇蹟。
新聞繼續播映著,採訪著受害者家屬,對殺了那男人的女孩真心的感謝。
一字一句映入戴芙的眼簾。
「妳拯救了他們,戴芙.米斯特。」
戴芙從森手中拿到了身分證,15年來,終於擁有了『名字』。
得到了被他人感謝與歌頌的『身分』。
戴芙的眼中終於滾下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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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芙從過去的夢中清醒,淚水沾濕了床單。
竟然會回想起這種回憶。
名字,是多麼得來不易,多麼珍貴。
想到史瓦恩死去時的驚恐神情。
「想揭發組織,就是『罪』。奪去『好人』被保護的權利,就是『壞人』。」
像說服自己般的,戴芙小聲地對自己默念。
走出房間,有點餓,沒看到里諾。
她拿出了森給她準備的乾糧,坐在客廳的沙發無神地啃了幾塊。
「妳在吃啥?」
一塊乾糧竟然被身後出現的里諾拿走啃了一口。
她居然完全沒有發現里諾已經睡醒走出房間。
「噁,好難吃。」
「別亂吃別人的東西。」戴芙冷靜說。
里諾知道理虧,還是把剩下的那口丟到垃圾桶,也把桌上的乾糧拿走。
「幹嘛?」戴芙生氣。
「吃這營養不良,別吃了,出去吃飯吧。」他說。
「我不去!」
雖然戴芙不想吃,但是為了監視里諾,還是得跟他一起出門。
就算有竊聽器,也不能離他太遠。
「沒關係啦,當我跟妳道歉了。」里諾說。
「道歉什麼?」戴芙一臉充滿問號。
「懷疑妳…還有,」里諾有些難以啟齒,「推倒妳的事。」
這時里諾想起那天晚上,戴芙靠得很近,頭髮讓他差點打噴嚏的事。
難道戴芙喜歡自己?
「我已經忘了。」她說。
但是看見她冷漠的態度,果然是搞錯了吧。
她八成是在確認自己有沒有睡著而已。
也管不了這麼多,把她當朋友相處,才不會這麼有壓力。
不過最後戴芙還是沒有讓他請客,而是用手機載具付了帳。
可能之後都是這樣吧。
里諾忽然沒那麼討厭戴芙的跟監了,卻不知道這是多麼可怕的想法。
不管是對他,還是戴芙。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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