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那真的很夭壽耶!」飴壺塘驚嘆道。「啊對!這位是我的同伴焦陽溪,他是青榕縣深山裡面的。」
「你好。」我跟百應公打了招呼。
「你好你好,你也叫我百應就好了,這位是我的牌友廁神阿良。」
「測神?」
「廁所的神啦!我管山上公廁的。」廁所神阿良一開口就飄出一股濃濃的公廁味,這神也太獵奇了到底是哪個天兵把他發明出來的?
「喔!你好你好,失敬失敬。」我站在石板搭成的牌桌邊緣對他連連點頭,一陣寒暄之後他們邀請我們加入他們的牌局,飴壺塘用羊蹄夾柳葉牌的手勢熟練得像專業的賭場荷官。
我沒有加入他們。
他們打著牌敘著舊,我不想聞那薰人的尿騷味,便走出他們的煙砌小屋,在聽得到飴壺塘說話的範圍閒逛張望著,心裡很在意那個棄嬰的女人。
加入基督教後大家總說所有的安排都是有意義的,但我怎樣都搞不懂其中的邏輯,不論是冠名、分組或出任務都讓我困惑,我會跟飴壺塘在一組,我能想到的唯一原因就是我們都是水而已,但如果那女人跟我想到的是同一個人的話,那也許這幾個月跟著飴壺塘的荒唐就有那麼點意思了。
找到水池方向那幾個濕髮造型、皮膚浮腫的死者,他們或躺或坐好像都在發呆,我朝他們揮舞翅膀招手,其中一個白衣服女鬼發現了我,用很奇怪的姿勢朝我這爬了過來,活像隻人體蜘蛛,長髮拖在地上怪可怕的。另外一個穿著血紅衣服的女鬼看到她往我這移動,也跟著用上顎啃地板加肩膀匍匐前進的方式蛇行過來,她的四肢像是廢了一樣跟著濕濡的頭髮一起拖在地上,說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我真想知道這梅安縣的人類到底都在想些什麼?一下廁所神一下溺水女鬼的,話說這兩個女鬼被想成這個樣子也太可憐了。
「你們好,我叫亞薩,想請問兩位一些事,」等他們靠得夠近能聽到我的聲音,我向他們點點頭小聲問道「請問你們來這裡有三十年了嗎?」
「……囉囉囉囉。」白衣女鬼試圖說話,卻發出喉嚨裡含水的漱口聲。
「不好意思,什麼?」
「……囉囉囉囉。」紅衣女鬼也用喉嚨嗆滿水的漱口聲搭腔道,我沒有辦法像聽希伯來文那樣聽懂她們的話。
「呃……,不好意思,我耳朵不好,可以請你們用點頭搖頭的嗎?」
紅衣女鬼搖搖晃晃坐了起來,臉色不太高興,白衣女鬼則顫抖地點點頭,也坐了起來。
「謝謝,你們有看過一個瘦瘦的小姐晚上來這裡生孩子嗎?」
紅衣女鬼開始一種意味不明的殭屍扭動,白衣女鬼則點點頭。
「妳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
白衣女鬼搖搖頭,紅衣女鬼則怪叫著吐了一口水出來。
「那你們有任何可以追蹤道她的回憶或線索嗎?」百應公的小屋裡爆出一陣歡呼,沒過多久就飄來一陣濃郁的屎味。白衣女鬼歪著頭像是在思考,然後歪扭著手指了指紅衣女鬼。
「咳咳……,」我張開翅膀猛搧風,轉頭看像紅衣女鬼。
「……囉囉囉囉,……囉囉囉。」紅衣女鬼又是一陣溺水的囉囉聲和詭異到極點的殭屍舞動。
白衣女鬼奮力用手指著紅衣女鬼的耳朵,再做了一個聽的手勢。
「她有聽到?」
白衣女鬼點點頭,接著紅衣女鬼就看起來筋會很痛的姿勢舉起一隻腳,沾著她吐出來的水歪七扭八地寫起字來,我很高興原來她的腳可以動,她用了將近兩分鐘的時間才寫好一個『月』字。
「妳有聽到她姓什麼嗎?」
紅衣女鬼整個人倏地趴倒在地上開始一陣殭屍蠕動,一邊發出「……嚕囉囉囉。」的聲音。白衣女鬼轉頭看著她,伸手去沾那攤水寫了一個『王』字,我整個人精神都來了。
「妳們可以給我妳們那天看到的影象嗎?」紅衣女鬼聽到我的問題便又坐起身來開始發出囉囉聲,但我一個字也聽不懂,只能勉強看到一團模糊的夜色。
「嗯……,」我努力思考著要怎麼跟他們溝通好取得更多訊息「那她的小孩有變成嬰靈嗎?」百應公小屋內又掀起一陣笑聲和吆喝聲。
白衣女鬼做了一個聳肩歪頭的動作。
「好吧……,謝謝你們。請等我一下,我可以給妳們一些回禮。」我往前跳了兩步靠向她們,用腳爪在地上畫了兩顆無花果,再退後一步輕輕哼起了主賜豐收的旋律,無花果隨著歌聲漸漸從原來灰色的地上浮了起來。這可是伊甸園產地直送的上等貨,是我們跟異教神靈交涉時最好的公關品,有著提神飲料效果的好東西。
剩下兩句就唱完了,無花果已脫去灰色的塵泥呼之欲出。
突然,紅衣女鬼像眼鏡蛇抓獵物一樣朝我撲過來,「哇!怎麼了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