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那女孩，藍灰色的波浪捲，無神的藍色大眼。
「戴芙，妳過來。」
森向戴芙招手，她停下射擊訓練。
「給妳介紹，她是1017，之後就由你盯著她了。」
森說，將女孩推到她的面前。
「她對組織而言很重要，妳可要小心。」
森又接著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女孩坐在訓練室牆邊，沒有說話。
戴芙從來沒看過她，一般而言，剛進來的女孩都是12歲，但是她看起來已有14歲了。
「妳叫什麼名字？」
戴芙問，邊射了一槍，命中假人的心臟。
「1017。」她說。
「不是啦，那只是編號，我說的是這個。」
戴芙有些不耐煩，指著自己胸口銀色的名牌卡。
『戴芙・米斯特』
女孩呆呆看著戴芙。
「算了，那妳來之前的名字呢？」
女孩仍是傻傻地看著她，讓戴芙不禁懷疑她是不是不會說話。
戴芙轉身，俐落地換上新的彈匣，忽然一個很輕的聲音。
「我沒有名子。」
戴芙轉頭，是女孩在說話。
「妳真的沒有名字？」戴芙放下槍。
「連以前的名子也沒有？」她繼續追問。
女孩搖搖頭，眼神空洞。
戴芙嘆了一口氣，看了她一眼。
「那，我就叫妳『海』，因為妳的頭髮是藍灰色的。」
女孩仰頭看著她。
「1017，很多音節，叫著麻煩，不過，這是秘密。」
戴芙將手指搭在自己的唇上。
「我不想被森罵。」
女孩笑了，表情好像天使。
「『海』是什麼？」女孩問。
「好像是大片的水，有鹹味，我也只在書上看過。」戴芙回答。
女孩的大眼直直望著她。
「海，只是妳暫時的名字，有一天，妳也會有自己的名字。」
「為什麼？」
戴芙對於她這麼快的反駁有些驚訝，無奈地嘆了口氣。
「到時有了名字，告訴我，我會這樣叫妳。」
戴芙牽起了她的手，很溫暖。
女孩害羞的傻笑，使戴芙也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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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芙漸漸睜開眼睛，是沒有見過的天花板。
「戴芙，妳醒了？」
她發現自己的手有點暖，是里諾一直握著她。
「夏羅呢…？」
在夢中，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回憶。
她忘記了，竟然忘記了那麼重要的事情。
「她死了。」里諾平穩地說，手仍握著她微冷的手。
「我真的很糟糕呢…連她的屍體也保護不了。」他說。
「怎麼了？」
戴芙轉頭，望向他稍微失去光澤的深咖啡色雙眼。
「我受到襲擊，醒來後夏羅就消失了。而且，在那晚的隔天，電信局就被爆破，好像是在湮滅證據。」
恐怕襲擊里諾的就是之前她所猜測的背叛者，協助夏羅執行計畫的人。
不然他不會只被打昏。
「我睡了多久？」戴芙問。
「兩天了。」
戴芙馬上機警起身，卻被里諾阻止。
「妳不用擔心，我處理好了。」
他順手調整了她身後的枕頭，讓她可以坐的輕鬆一些。
「在妳送醫時，我有想那天為什麼他們會找過來的原因。」
他再接著說。
「可能是妳的手機，我當時撿到妳的手機才找到妳的，但是沒想到他們在裡面放發信器。」
他的猜測沒錯，但是沒想到她故意丟掉的手機，被他撿了起來。
丟棄在里諾家的庭院，可能是潛意識地希望他追上來。
「可是他們也有可能在別的地方放發信器，所以那天晚上我們穿的衣服都換下來丟了，車也賣了。」
「衣服？」
戴芙低頭看了她現在身上的衣著，是粉色的病袍。
「妳不用擔心，是護士幫你換的。」他說完後，欲言又止。
戴芙冷冷轉向他。
「你想說什麼？」她微縮起肩頭。
他看著她，露出微笑。
「妳還挺適合粉紅色。」
戴芙紅了臉頰，轉頭看向別處，拉起棉被蓋到自己的胸口。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手臂的點滴針。
「對了，我也該和妳說。」里諾停頓了一下。
「其實妳在送醫前一度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還好我跟妳同血型。」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血型？」
戴芙轉回頭看他，他也只是笑笑。
「試的啊。」他說。
「當時是用杰的面子，私下疏通醫院借的手術室，醫院的血庫會留下紀錄，所以只能用我跟杰的血。」
戴芙看著他溫柔的表情，逃避似地低下頭。
就算身上有著奈米血，她當時這樣的重傷，加上有限的輸血。
要不是因為里諾讓死神害怕的醫術，也絕對做不到。
「為什麼要救我？」她問了出口。
「疑？」
「我說，為什麼要救我，我是…我一天晚上就殺了六個人啊！」戴芙不敢看他。
累積著罪惡的身體，卻獲得了他善良的血液，這個事實，讓戴芙更討厭自己。
為什麼呢？
為什麼活下來的是她？里諾愛的夏羅卻死了。
她明明沒有任何活下來的理由和權利。
「嗯，我知道啊。」里諾的話打斷了戴芙的思考，他說地很平靜。
「我知道，所以，對不起。」
他為什麼要道歉？
戴芙說不出話，她抬起頭呆望著里諾，她不懂。
他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意思，道歉是什麼意思？
忽然，里諾抱住了她。
「別再殺人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殺人了。」
他的聲音很溫暖，戴芙全身酥軟。
怎麼辦，怎麼辦，她好混亂。
若她不說什麼，不說什麼的話…
「我，我知道了。」戴芙硬擠出了一句官方回答。
他也因此放開了她，但是坐得很近，像是在檢視她話中的真偽。
戴芙沒辦法真心承諾他。
可能，為了保護眼前的他，自己還是會再次雙手染腥、奮不顧身。
即使這麼做會讓里諾失望。
戴芙不敢抬頭，除了敷衍的回覆之外，她更不知道自己臉紅到什麼程度。
可惡，明明只是出於同情的擁抱。
「戴芙，現在是不是能說了？」里諾問。
「說什麼？」
戴芙的腦筋仍脹脹的。
「妳的秘密，國安局的事，夏羅的打算…我，已經深陷其中了吧？」
「嗯…」她緊握自己的雙手，深吸一口氣，「那麼就從『奈米血』說起吧。」
她抬起頭，把自己的劉海撥到耳後，表情沉重又有些悲傷。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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