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盼雨》 第二章 -- 黑夜
黑鷹所謂的正經事,便是幫他的頭兒收錢。
要是當日順利,事辦地妥貼,他和兄弟能分得二成。這區,他混的算是熟絡,各地地痞老兒對他是持守獻露殷情。
「老發,今日咋有閒情開桌設宴呀!」黑鷹見上回拖帳的太興行老闆又出來縱酒擺桌,上前道。
老發見他與同行兄弟向前迎去說:「呦!鷹兄,這麼巧竟在這兒遇上了。來來來,這酒給您斟上了。」乘著酒的璃杯便蹭於他面前。
「上次說好的,你可不能再推了,鷹兄。」老發一手勾在他肩上。
「行,今日就賞你老發個臉。」黑鷹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來,坐會。你!還不給鷹兄抬個椅過來!」老發對身旁的小弟斥道。
「老發,不了。今兒你就甭繞彎子,說吧。」黑鷹見其有意拖之,便道。
老發有些心虛:「鷹兄,您也知道,近日市場不比往常,不免手頭緊些。這樣,您再給我寬限幾天,我一定給想法子籌出來。」邊急著說邊給他奉上第二杯酒。
其實黑鷹知道大可不必如此,不過他還是應下這杯酒,省下一筆爭端,「你知道的,我們大佬沒那麼好說話的。記著我們下次見面,你應該要備上什麼。」他拍拍老發,「我們走。」與同行兄弟道,轉身離去,領著摩托大隊直奔下一家。
今晚除了老發那筆,其餘帳款算得上交差。兄弟們將大佬給的賞錢各分東西,拿賞的兄弟吃酒的吃酒,豪賭的豪賭。黑鷹同幾個哥們去到大伙兒玩樂的聚集地,現場聲勢隨車陣的笛鳴聲高漲,男男女女為他們的押注搖旗吶喊,浩蕩鼎沸讓不夜城愈鬧愈深。
平素,黑鷹的兄弟中,就屬關仔最喜與人做賭,老想著一場未贏再一場,直到褲兜子滿了又或是凹陷的連根毛銀子也不剩,他才肯罷休。
「鷹哥,你說要是這局賭大點,把這些壓下去能成嗎?」關仔拿著白花花的幾張鈔票在黑鷹面前甩著問道。
「唉,不對不對,大閘那胖仔說這些天練車說有練有成,但我看要是沒成,看他那豬蹄子剁了敬獻給老子都不夠,你說是吧,鷹哥?」關仔仍喋喋不休。
黑鷹嫌著礙眼,一把搶過關仔手上甩著的大把鈔票,替他投下注。關仔見狀,連忙將鈔票討回,不過投了都投,這兒可沒有收回的道理。
「這位仁兄,這局沒法呀⋯⋯我這錢真有急用⋯⋯你就讓我拿回去好吧,拜託拜託⋯⋯」關仔乞討般望著他那筆正被人數著的心肝財。
「各位,我真的⋯⋯真的求求你們了!」關仔個兒不大,雙腳懸空踢蹦地給人提了出來。
他既急又氣,只能找黑鷹討個說法:「黑鷹!你把我的錢整沒了!」
「就你那些錢,沒準轉眼兒就花光,還不如給你兄弟撐個場。」黑鷹扣住關仔的肩膀。
「給他撐場!那我兄弟也是你兄弟,你怎就不給他撐場呢?」關仔仍不服氣。
「我不是替他做了個順水兄弟情嗎?這面子我給你做足咯!」黑鷹麻溜嘴快,「你就等著他給你把錢掙回來吧!」
關仔忿忿不平,全程死盯著賽場上的大閘,往死裡喊著:「大閘,你給老子衝呀!衝——」
賽場上就這樣不為誰,任來去之間都能沖個底朝天,單憑這玩法,就看今日數誰幸運拔得頭籌。兩車手飆速能見車明閃燈大而遠之,極速風馳。遠處觀賽的人們幾乎未能見其高下,只略見兩車虛影直逼終線。
咻聲而過,關仔蹦起大聲叫嚷,呼嚎般迎向大閘:「好樣的,你這胖崽子!今天你是老子的財神爺!」一手拳揉著大閘的癩子頭,大閘就顧著傻愣地笑。
那幫對手的壓注團知曉自個兒賠了局,不滿地冲著關仔和黑鷹他們來,關仔見著邊笑邊嚷道:「這下老子發財咯!哪,說好的,給老子吧!」
收錢那人把錢一攤便準備走人,關仔立馬數了數,見這錢數怎同他下的那筆一個樣紋絲不動,叫道:「你們把老子的錢拿來!」直衝向那人去。
收錢人的小弟一左一右把關仔截住,只見他上車關仔就欲出手,喊著:「媽的!給老子的錢還來!」
不等人嘴回,關仔一股勁地撲了過去,黑鷹還沒來得及阻止他,便向那人使了一拳頭,左右小弟從速一陣揍,往關仔挨了去。本意未想這般處事,黑鷹也管不了這麼多了,迎上前雙拳用上,讓那上了車的賠錢小人硬生生留了雙鼻血痕。
「不就是要錢嘛!老爺我賞你們便是了!」收錢人將幾張鈔票往車窗外一撒,便開走了車,留下黑鷹他們和幾張漫天飄散的散財。
關仔不甘示弱想著衝上去,卻怎可能追得著,便放聲撂下話:「媽的,誰稀罕你這臭錢!下次再讓老子逮著,有你好受的!」放完,又將那些落地的散錢一張一張撿起。
「不是不稀罕這些錢,看你撿得挺高興。」黑鷹道。
「媽的,你這死老哥,老子是瞧不上!」關仔回嘴。
待關仔撿完,兩手一左一右勾住黑鷹和大閘道:「走!今日我做東,老子請你們吃酒去!」
黑鷹無奈看了眼關仔,看這小子如此,便由他去了。三人大搖大擺闊步於街,讓不夜城愈深愈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