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盼雨》 第六章 -- 醉酒
過完除夕,白茶和黑鷹多待到初一,四個人一起包餃子,肉餡各塞個硬幣,充當元寶應個景,還多包了些讓白茶帶回去,方便下著吃。
接近傍晚,他們離開了胡同,黑鷹載著她回家去,路上風雪逐勢變大,狂風中騎行雪嘩嘩地向他們蜂擁而來,街上也沒有暫能歇腳的地方,只能先耐著冷颼的身子繼續騎著。白茶實在冷得不行了,黑鷹要她坨縮進自己的大衣裡,也只有這樣白茶竄著他的後背,多了一層皮袍的覆蓋,像只挨了凍的的小猴由後抱著大猴尋著溫討,兩人相互溫著彼此才暖了些。
風雪中總是難熬的,雪勢仍舊不留情面地噴飛,礙於路途街面接續結冰,他們沒有再去往較遠的白茶家,而是直接到了必經的天堂酒吧,也好在春節期間酒吧沒有營業,兩人先暫避於此處,躲過這場大風雪。
剛進店內,白茶緊趕著把暖氣片打開,不一會兒整屋漸至暖烘,黑鷹幫著熱酒,等酒煮開,悶上幾分,一壺暖酒二人對飲,酒順下肚各自囊中便開了個小暖爐,身子也就不冷了,這才把厚重的大衣給卸了下來。兩個人坐到了一塊兒,背靠著背,聊著小時候過新年的日子,從沒像他們這時一般狼狽,除此之餘,心頭還喜滋滋的,或者就是和對的人伴著才多了這分感受。
殘雪似乎沒想著消停,等得久了,酒也喝多了,白茶突然起身,整個人看上去搖頭晃腦的。
「呵⋯⋯妳醉了⋯⋯」黑鷹帶了醉腔指著她道。
白茶停頓聽後,搖頭又搖手,笑道:「沒有!我⋯⋯我可是很清醒的!一點也不醉⋯⋯」
「我!白茶!那是⋯那是祖國傾城的——酒國女英雄呢!」她跑到酒吧的舞台上,拽下麥克風拍怕胸脯說道,可拽的那下有些吃力還險些跌倒。
黑鷹看覺著逗趣無比,放聲大笑:「哈啊,妳這還酒國女英雄,地⋯⋯都站不穩,妳這連那些膩子都不如!」
白茶不管他鼓起腮子,「甭瞎說!就算我酒喝多了⋯⋯唱的歌也是好聽的!」道完,便開始唱起了歌和往昔工作的時候一樣唱著,黑鷹本是鬧著,聽了這聲,就安靜的聽著看著,舞台上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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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畢,台下座席傳來孤寂的掌聲,她優雅地朝台下的四周各鞠了躬,謝謝台下的捧場人。在下個點播曲的旋律中,白茶招手向他來,示意他來到台前,他本來不願,白茶卻走下了台,拉著他上到舞台。他們雙手拉著轉後跳又唱,酒醺竄上他們的腦門,一雙人兒飄蕩在塵間,步伐跟著眼前的晦影流浪,以為照著對方的聲息就不會迷路,卻還是落了一拍。
白茶的一隻手被他拽著,弧線由她的頭頂穿過,轉了一圈,身子攬在他懷中,她能依稀感覺到他的指尖在腰際徘徊,僵直著身隨他與旋律擺動,貼服的掌心理所應當地炙熱,又是灼的她冷暖不分,靠在他肩上,嘴離他的耳沒幾釐米。白茶覺得自己昏了,張口便說起糊話:「你說吧,咱們這樣⋯⋯啥時是個頭?你不說,我也不提,咱倆是不是沒那個緣份?」藉這糊話壓個正經事兒,她沒看著也能覺察他征了一下。
「這好好的,咱們沒說也不是走到一塊兒,淨說些什麼沒緣分,難道這還不是了?」他說的像是沒懂她。
「不是,你不懂⋯⋯你總說的是上半生,要是上半生過完了呢?」白茶掙開他的懷裡,雙眼窘迫望著他,等著他說話。
這次他們不再是相視而笑,他的眼兒也沒有移開。
「我還不老,我們的上半生還長著呢。」他回,白茶還等著。
「那下半生呢?」沒忍住,她問了。
「下半生,我一樣陪妳過。」她盼到這話,將唇覆上這話,也實在地觸碰了他的魂,黑鷹的魂。
這魂使勁地將她裹覆纏繞,她願沒入其中,頭也不回。沉寂在這世太久,這點溫存於她跟前沒在掙扎而是傾忱,當晚酒氣濃厚迂迴,字字句句卻是清晰井然。至於下半生,也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