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箇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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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近來湍急劇變之流,從先是在4/18靠自己,而非男友爲本國人的身分,拿到墨西哥的四年居留證。本來,這一年多持續在臉書社團查看心儀住所仍尋求未果,卻在4/20偶然滑到一眼相中的空間,因房東要求簽至少半年的合約。在我和男友認真討論我們的接續計畫後,決定延遲回台。4/23一同簽下我初次在異鄉的租屋契約,4/26便舉家入住。

歷經一週的奔波,在臨時大轉彎卻順流做出人生重大決定的成形之際,因一切發生太突然,感到有些恍惚的我,卻在前天和摯友談天時,對我2022離開台灣前,在山上隱居兩年的階段有所體悟。我會用2020訂下前往秘魯單程機票,卻於隔日因秘魯疫情爆發鎖國的消息,在深感絕望的當晚之夢境中浮現「箇中滋味」四字,作為那段日子的註解。

自2022至今旅居國外的心境,和回台灣前的過往四年輾轉於不同國家之時期極為不同。當時出於在台灣「過日子」實在太痛苦,必須逃出國的意圖。其因應方法為寄託於尋求出國的新鮮感,故我只要在一個城市待膩,便飛到另個城市。曾經最誇張的,是在半夜從Malaysia的Penang轉機到KL抵達India的Chennai,在機場待了幾小時,連大門都還沒跨出去,因早已感到無聊,直接買下另段航程,從Chennai飛到New Delhi,抵達Rishikesh,結果只在Rishikesh待了一晚,便和剛認識的俄羅斯朋友搭夜巴回Delhi,再飛到Goa,結果晚上抵達後,卻因初次住到讓我徹底崩潰的青年旅館,於是早上五點從Goa飛到Delhi,在Singapore轉機,逃回台灣隱居一個月,才再次出國,開始為期一年多往返於India和Malaysia的生活。必須靠新鮮感的刺激逃離不會「過日子」的煩悶,正是我曾一年飛超過50趟班機的緣由。

然自無法從換城市找到新鮮感,且累到再也提不起勁奔波後,開始被迫停留原地,面對不懂「過日子」的索然無味。過往逃離的一切,在異國席捲而來,變成雖身在國外,但卻因排山倒海般的感受和記憶,回到過往在台灣歷經的心智牢籠。那時我才終於明白,重點並非我所身處的國度,而是在我之內的意識,因而才能逐漸延長待在一個城市的時間。

回到2020在山上獨居的兩年,從零開始探索為自己料理三餐,自採買食材、挑選生活所需、清潔用品到選購家具擺設。在一點一滴學會滋養自己與照料所處空間的過程中,我逐漸感到能安在踏實「過日子」。

當我不再需要為了逃離「過日子」,故將心力耗費在迫切尋求新鮮感,而能享受「過日子」的靜謐與安在。我感覺到從自身體內長出根,有穩定充足的養分孕育我的存在本身,進而有內在力量支持我實踐心之所向。

因為終能體會日常的「箇中滋味」,如今雖然旅居異地,必須從零開始,但有過往「認識自己」的耕耘,一樣能好好「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