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愛

一切發生快得令我措手不及，至今仍難以置信在一起並同居兩年多，相互許諾終身的伴侶已經離開十多天。我過往的生活，情感流動的方式、甚至認知深信的一切，在我握著伴侶的手，他斷氣的那刻全盤瓦解。

我的理智聽不進任何道理，只有碰觸到心的話語讓我感到撫慰。其中一段是，在我生日當天，也是伴侶離開的前晚，伴侶的表弟開車載我出醫院透透氣，他對我說：「我深信你們是命中注定，即便你們在一起的日子相比許諾好的一輩子實在太短，但是妳從十萬八千里遠的台灣來到墨西哥，和我的表哥相愛相守，給他他這生最幸福的兩年。Jose（我的西文小名）我相信，和我表哥經歷最後這一切，最美好的人必須是妳，只能是妳。」

聽到後，我再次淚如雨下，並對表弟說：「有次我和伴侶走在墨西哥城的路上時，忽然想起，還住在美國時，我曾有計畫要來墨西哥城旅行，但最後臨時改變計畫飛往芝加哥。我問伴侶當時人在哪，他說他那時也在墨西哥城，不在瓦哈卡。當下我們心有靈犀感受到，若是那時的我們即便邂逅，大概也不會在一起。此刻的相遇，是天時地利人和，得以攜手相伴。」

雖然近來的我，時而如行屍走肉，更多時候是哭得撕心裂肺，但大部分獨處時，我只是和「空」在一起，沒有感覺，但也沒有因為覺得空虛，而想找人事物填補，所以無法和以前一樣以追劇、購物、旅行或爛醉等上癮方式抽離。就只是在這裡，空空的。因為連頭腦都是一片空白，毫無思緒，我亦無法如過往拼命透由狂追身心靈尋求解答。空，很赤裸，所以有時更是痛不欲生。但這次我想全然體驗和當下同在。

在伴侶離開前，我答應他我會好好活著。雖然現在的我，無能想像未來，也無法回溯過往。我唯一在做的，只有度過當下的這一刻，吸氣再吐氣，一刻又一刻，一天天會過去。

而伴侶如他生前表達愛的方式，總是在我身邊，接納我所有，陪我經歷一切，伴我在日常，安然享受平凡的美好。如同在伴侶離開後，我回到我們家獨居的初晚，他以先前為我種下的玫瑰，選在晚間開花，化為寧靜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