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覺察日記:本是同根生—韓國首爾、釜山與慶州之旅。
喜歡看韓劇的人,心中都有一個想去韓國的夢吧!讓我愛上的第一部韓劇是《繼承者們》,至今最愛的是《皮諾丘》,而出發前正看著《假面女郎》,總幻想著在那片土地上,會看見長腿歐巴、遍布滿街的花店和咖啡廳,幸運的話說不定還能看見韓團或藝人,想著、想著,嘴角不禁上揚,滿是期待。
確實旅途中,養眼的帥哥沒少見,逆天的身材比例和幾乎無瑕疵的膚況,讓我嘆為觀止!然而現實自然是少了濾鏡,旅行中接踵而來的挫折與遭遇,無情的將一顆又一顆的粉紅泡泡戳破,「啵!」以及其細小、幾乎不存在的聲音破滅,和空氣融為一體,只有腳下踩的這片土地、五感感受到的衝擊才是真實的… …。
▌焦慮的人,習慣蒐集所有不幸
出發前的那周,所有關於出遊的負面新聞彷彿約好以顯眼、密集的方式跳出在我手機的視窗:「韓國高溫警示」、「地鐵無差別攻擊事件再添一樁」、「蘇拉颱風成形」,這一連串的湊巧讓人很難不相信它是一個信號——阻止我出遊的信號。膽小、對於不可控因素會高焦慮的我,確實是感到有些灰心,全然是看在已花出去的新台幣份上,硬著頭皮完成規劃,並諮詢了在韓國當地的朋友近況,給自己信心打氣。
(↑謝謝懂韓文的朋友一路提供的即時援助)
正當自以為心態已做全盤調整,旅途即將暢通無阻時,我媽在機場內的餐廳滑了一跤,這一摔可是讓我們的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吐不出半句話,她痛到額頭冒冷汗,眼看離入境時間剩不到兩小時,我腦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手足無措了半小時(事實上我覺得如同一世紀之久),相關人員出現並提供協助,與航空公司協商讓我們延後登機時間,並立即讓媽媽到機場醫院診療、照X光,我腦海中迅速閃過A、B、C方案,取消、搭下一班、順利起飛……。所幸診斷後確認無大礙,我們火速前往海關,沿途在相關人員指示下,協助我們順利抵達登機門口。整個機上的人都坐穩了,就剩下我們,「媽,你真的紅了。」我對著總是遇到一點小事就喜歡打卡昭告天下的媽媽說。
▌姥姥進首爾,世態人情,冷暖炎涼
出發前聽許多人說首爾就像台北,實質上還是有些不一樣,好比馬路更寬敞、車速更快,眼角一個個閃過的掠影,不斷在提醒著我「快速、快速」,生活在首爾的人們,彷彿都急於在時間流逝之間抓住一些什麼。
帶著先前受驚的心情,我們嘗試打開地圖研究走往飯店的路線,面對在當地難以使用的google map以及還不熟悉介面的Naver map,我們再度手忙腳亂。因趕行程的緣故,在摸熟地鐵之前,我們選擇搭計程車前往餐廳,去程是10000出頭韓幣,回程司機卻用手機計算機畫面向我顯示20000,未看見跳錶機,我以為我們上了賊船,準備被當肥羊宰,堅定地向他說:「我們剛剛過來是10000。」只見對方臉色一變,用韓文嘰哩呱啦唸了好一長串,便把我們丟在路邊,要我們下車。
下車後,我們鎮定的另尋歸路,天色已晚,大家都身心俱疲,我想此刻沒有人心裡是好受的,委屈、憤怒、疲累、驚愕交織在一塊,索性就先將它擺著,然後試圖說服自己,就是語言溝通不良而已。爾後向朋友詢問才知道,韓國計程車有所謂的「夜間加成價」,我們帶著他要騙觀光客錢的偏見和他喊了價、而他也誤認我們在「殺價」而有了情緒,可惜語言產生的隔閡未能在更友善、時間寬裕的情況下良性溝通,這一切隨著車門「碰!」一聲,伴著徜徉而去的呼嘯引擎聲劃上句號,遏止了我們嘗試努力溝通的心意。
這樣的誤會不只在旅途中發生一次。
在搭乘公車前往首爾車站時,我們一行人拖著行李上公車,司機揮手要我們到後座以免擋住大家的空間,我們吃力地將行李拖到了最後處,在急速行駛中努力扛上階梯,差點沒摔得狗吃屎,坐在一旁的乘客冷眼觀看,沒有人伸手救援,這還不打緊,有名乘客硬是晾著靠窗的空位不坐,坐在靠走道處,讓我的表姊卡在樓梯間,同時還得顧著行李,身體前後傾斜,偶有踉蹌,十分危險。
我忍不住從後面伸手點了點那名乘客的肩,用非常抱歉的姿態詢問她能不能往靠窗的地方挪動,讓我表姊能坐在位置上,只見她皺眉朝我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心不甘情不願的挪動過去,接著用手拍了拍被我點的肩膀,不疾不徐地從背包裡拿出酒精消毒,彷彿我弄髒了她的高貴。在那一瞬間,我赤裸裸地感覺到被歧視,臉頰有些發燙,憤怒裡竟挾帶著一些羞愧,反省自己剛才的行為,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她,想說一些什麼,卻半個字也吐不出。
一連串的挫折,讓本就受手傷勢影響心情的媽媽更是懷念起家鄉的美好,竟然在飯店裡的床上哭了起來,喊著:「我想回家。」確實在那樣快步調的大城市,會讓旅客找不到容身之處,這使人感到灰心,但更多時候我鼓勵自己,這就是旅行的意義,去打破「世界很美好」的想像,經歷不同的遭遇,變成更富同理心、更懂得應對進退的旅人。
在首爾生活的人們,彷彿都被按下了加速鍵,以1.5-2倍的速度快速移動穿梭,或許他們真的抓住了時間,卻流失了更多人情的溫暖,也遺失了享受生活的本質。而在看見那一個個粉底液堆疊、掛有色彩飽和度極高的唇膏的冷漠臉孔,我也自我期許,願我能記住並善待面具下自己真實的容貌,還有記得怎麼發自內心的微笑。
▌漸入佳境,展現旅人的精神
跳出舒適圈,總是需要一些衝撞期。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我們調整心態,嘗試去看見首爾的美好,也慶幸在我和表姊日漸熟悉地圖的操作後,穿梭在地鐵、公車上,順利的遊玩到了幾個不錯的景點。
在上樂天塔之前,我的媽媽迷失在樂天百貨的精品世界裡,就當作她需要一些「能量」,慰勞她旅途前的不幸,正所謂的錢沒有不見,只是變成自己喜歡的樣子。
樂天塔的景觀是讓人驚豔的,搭乘電梯後,我們會被帶入一個小房間,大屏幕播放著樂天塔的介紹影片。在我們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屏幕竟從眼前逐漸移向天花板,宛如打開了一扇天窗,呈現眼前的是整個城市的全景。站在高處,我們能一覽首爾的城市美景,棋盤般整齊排列的建築環繞在漢江周圍,宛如精心布局的拼圖,令人讚嘆不已。這樣的驚喜實在出乎我們意料之外,隨著眾人發出的歡呼聲,小房間的門敞開,我們開始環繞號稱全世界第五高的高塔,還有一片玻璃讓人挑戰把市景風光「踩在腳底下」,120樓的高度讓人不敢直視下方,然而遠道而來,即使被嚇得皮皮剉,說什麼也要去給它「踩一踩」。
(↑結果膽子小的我只敢用坐的XD)
首爾著名的商圈眾多,明洞、弘大商圈五光十色的招牌激起大家的消費慾望。與眾多大城市一樣,這些商圈也不乏知名的大品牌,有個行銷手法讓我覺得有趣,原本琳瑯滿目的耳環和飾品陳列在櫃檯上,雖然引人入目,但還不足以讓人拿出鈔票。然而,當旁邊擺上知名女星配戴這些飾品的照片時,情況立刻改變了!眼前的畫面讓人不由自主的下手購買,大概是幻想自己戴上這些飾品後,也能像那些女星一樣迷人。
有天,我們在明洞吃了鹹草醬蟹餐廳,生醃過的蟹醬很下飯,令人食指大動,食材很新鮮,冰涼的蟹肉,加上醬汁的鹹味,完美的滿足了味蕾的享受!海鮮煎餅、豆腐鍋也都很好吃,大力推薦大家這間餐廳。當然來首爾一定也要吃燒肉啦!焰火將牛肉烤得滋滋作響,搭配無限供應的酸辣泡菜,好過癮!不過他們的涼麵我倒是吃不習慣,嚼不斷、難以吞嚥的口感讓我很擔心自己被噎著。總之,這這趟行程的伙食我是很喜歡的,吃到了魚板、年糕、銅板烤肉、燒肉、丼飯、辛拉麵、海鮮煎餅、蒸蛋… …,還有好多好多的泡菜。
至於體驗韓服傳統服飾的環節,我們選在景福宮,穿梭在傳統宮殿建築內,特別能感受朝鮮王朝的建築藝術和文化。我們選擇網路上大家都推薦的西花韓服,除了距離近、價格便宜以外,也有會說中文的服務人員,在對話上更為順暢。
▌見港口、憶家鄉
在首爾這個快步調的大城市,難免讓旅途有些戰戰兢兢,如同纏繞在頭上的橡皮筋帶來緊繃的感覺,這種緊繃感終於在我們抵達釜山後被解放,我們甩開了頭上的橡皮筋,即使披頭散髮、容貌稍有不整,也在這裡顯得自然、可愛。在釜山下榻的地點是阿德拉酒店,鄰近影島大橋,能看見港口的美景。走在橋上,隨之而來的涼風,我們感到好興奮,怪不得有人用高雄、台北比喻這兩個城市,我覺得挺貼切的。
房內除了可以眺望「港景」、空間寬敞,還有可以連上youtube的大屏幕,這讓身為資深台灣電視節目粉絲的媽媽很是興奮,連在國外都要看超級紅人榜、市井豪門,台灣電視節目應該頒發最忠實獎項給她。(窗外的景色↓)
▌走入歷史古蹟,看見這片土地的故事
在大都市待了兩天後,我們來到釜山,放慢了步伐。接著我們去到了慶州,進行一趟近郊區的深度文化之旅,感受歷史與文化的薰陶,對朝鮮時代有更深的認知。古蹟巡禮安排在最後一天,放鬆身心,實在是再完美不過了。
因地點交通不易,我們事先在kkday完成「一日遊」的購票,這是我首次嘗試跟團,也趁機比較它與自由行的差異。首先,先來說說它的優點吧!完全「無腦跟隨」實在太輕鬆了,所謂上車睡覺,下車尿尿、參訪、購物,有人瞻前顧後的感覺實在很棒!不用為下一個行程的交通憂心,不用事先做功課,到了景點,便有導遊詳細的說明歷史故事,讓這些景點看上去更有故事。(大力稱讚這次的導遊Kari,同為台灣人特別有親切感↓)
第一站,我們來到佛國寺,這是朝鮮半島最古老的佛教寺廟之一,也是世界文化遺產的一部分。導遊敘說著佛教對當時朝鮮半島的影響,以及過去日韓的關係,如何對文化遺跡的保留造成影響。寺宇內有隻小金豬特別受遊客喜愛,原因是傳說摸過它的人就有機會獲得意外之財,這讓貪財的我們不得不上前多摸幾下。
接連的景點,我們去到月精橋、慶州校村,兩處充滿古色古香的傳統韓式建築,彷彿將我們帶回了過去的年代。月精橋是是朝鮮半島現存最古老的石橋之一,走過橋上的美麗亭子,還能在一旁的河流石子上漫步,從另一個角度欣賞月精橋的全貌,這種體驗令人難以忘懷。
接著我們到慶州校村、大陵院、雁鴨池,持續這趟古蹟巡禮。其中我最喜歡的是位於大陵院旁的皇理團路,這是一個結合傳統與現代元素的商圈,有老街再創新的風味,佇立在街道兩旁的有服飾店、餐廳、咖啡館……,沒想到這條街是我買下最多伴手禮的地方,相較於繁華都市中過於商業化的氛圍,這裡反而讓我感到放鬆自在,小店內的衣物看起來格外可愛,更具文藝氛圍,每當我打開衣櫥,都能回想起這段美好而有意義的回憶。
(我最愛的戰利品之一:櫻桃清酒↓)
說了這麼多跟團的優點,至於缺點呢?那就是時間掌握上的不自由,當你仍意猶未盡,卻必須在限時內回到集合地點,當你想在某些景點駐足、拍照留念時,卻需要加緊步伐,避免拖隊。此外「觀光客感」也較為明顯,我對觀光客的定義是——來「看看」他人的生活,而自由行是「走入」他人的生活,和他們走在同一個街道、感受轉車的煩躁與壅擠,實際互動與交流,去感受與融入這個城市的真實氛圍和生活節奏,這樣也會使經歷更加深刻。
▌貼近內心,看見這趟旅行教會我的事
結語的部分,我想說:謝謝所有出發前的不幸,僅僅只是焦慮,未化作現實。謝謝我的表姊,和我做了這趟自由行的戰友,還有謝謝陰涼的好天氣,讓我們能遊走在街頭而不感到黏膩與煩躁。雖然未能在釜山探索更多它的魅力,但已感受到首都與其他城市的差異,這也讓我發現人的「根生感」是藏在血液裡抹滅不去的,當看見與家鄉相似之處,敏感的神經會被挑起,熟悉感會不自覺的與歸屬感做連結。
這些年來,儘管努力融入大城市,仍難以掩蓋身上某些「土味」。這趟旅行讓我體認到,我們擁有著如小草般強勁的生命力與韌性,在社會中伸縮自如,即使為了融入而調整了部分的自己,但也無須因出身而感到身分認同的不適,不要否定掉樸實、原始的自己。願自己未來能持續在旅行中追尋那些前所未有的體驗,並透過每一次的冒險,深刻領悟人生的真諦,做一位有覺察力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