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宗支開了尚善,拿出了他的武備志,只不過翻了好幾頁,書上的字認識他,他不認識它們,書上的內容完全沒進去他的腦袋裏。
腦袋中全被一個之前不可能浮上他心扉的女人給佔據了。
看著屋外的雨,想起昨天去看中殿的情形。
「我會再來看妳的」
「別回來,除非你要跪在我面前認錯」
想起那插在門上的髮扠,想起了她的怨氣她的怒火。
他喃喃自語道:「下跪是家常便事的我,在真正需要下跪時,卻做不到」
他決定放棄跟那些文字的糾纏,出去散散步也散散心。
下雨了!
一個人撐著傘寂寥的走在雨中。
此刻的雨就像他的罪惡感無情的打在身上。
不遠處傳來陣陣吵鬧聲,他的中殿,沒撐傘,不顧宮女的勸阻,正一個人在雨中獨舞。
而她的臉蛋開滿笑意的花朵。
一個人看似那麼的自在且隨性。
原本的她,是因為她的身份地位,而讓人不能忘記她的存在,現在的她,單純因為她這個人而讓人無法忘懷。
她驕傲、不輕易示弱、言行奇特、曾以為她就是他名義上的中殿,不用了解不用在乎的人。
但他 ……現在卻不這麼以為了。
她的舞姿奇特但迷人,讓他的嘴角幅度不自覺地往上揚起,他喃喃自語道:「真是個讓人無法理解的女人」
一襲身穿綠衣的她,猶如森林中沁人清涼的茂密林葉,能夠遮擋惱人的正午艷陽。
而柳腰花態的身影,在雨中翩翩起舞的姿態,讓他視線完全離不開她。
他看見她的視線瞧向這邊。
他得過去跟她說說話。
邁步往中殿方向走去。
「你也來淋雨啊?」聽著她這麼問
他回說;「我是來道歉的」
他不以為意地把傘傾向一邊,遮著淋著雨的中殿。
完全不管自己的翼善冠和朝服被淋濕了。
他想要伸手用袖子擦掉她臉上的雨水,卻遲遲不敢動手。
(他想著她絕對不會接受的)
「啊!這件事過去就讓它過去吧!」聽著她一付若無其事這樣說著,哲宗心裏更是過意不去。
「不行,這件事不能就這樣過去」他堅持著。
「我都說沒關係了,你怎麼這麼執著呢?」
哲宗聽到這話,火氣突然上升起來
「執著?」我來道歉的,妳說我執著,哲宗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到底怎麼會有這種女人?
「我呢!是個很坦率的人,開心就會罵人,覺得感謝就會找恁的那種人」中殿說著。
「而我最討厭多管閒事的人了,走吧」她做了一個要他滾的動作。
哲宗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他真的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之前口口聲聲要他道歉,現在他來道歉又要他滾。
難不成真的要下跪才行,他心裏自問著。
說完她就轉身離去,似乎打算繼續跳舞淋雨。
但哲宗不想放她甘休,他追上她說著:「多管閒事?我鼓起勇氣來道歉,妳居然說是多管閒事?」
「中殿非得這樣說話不可嗎?」
他口氣有些許不悅。
「道歉是要被道歉的人願意接受才行的,而不是為了讓道歉的人安心的」中殿一臉你在強迫我接受你的道歉的表情。
哲宗心裏想著,他當真拿這個女人沒辦法了嗎?
他有些生氣地把傘拿正,讓中殿淋著雨。
「國有法度、禮儀,中殿要用這麼奇怪的口氣說話到何時?」他努力想要控制他的情緒,但口氣已隱約透露他的惱火。
只見中殿露出可以裂到太陽穴的笑容說著:「今天,就到今天為止」
「明天所有一切都會回歸原位了」
他看著她蹦蹦跳跳的離開,他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但走到一半,他停下了腳步又轉身回去,他生氣的拉住了中殿的右手,硬把傘塞入她的手中並說著:「今天太傷感情了,今天不合宮了!妳自己睡吧!」
然后淋著雨帥氣的走人,他自言自語說「很好,很自然」他心想她再淋雨下去,一定會感染風寒的,而這女人用講的是不會聽的。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臉上揚起了許久未見到的笑意綻放著,而雨打在臉上卻是無比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