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京城人》手繪桌布＋短篇文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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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這幾個月她不留在學校，搬回家裡住。平日下了學，幫忙母親一同在家照看家務和弟弟，家裡請了個兩個丫鬟，手腳不算麻利，事事還得多盯著點多囑咐幾句。母親身體大不如前，歲數漸長，許多繁雜小事湊成一打，也是難熬。這週學校放了兩天假期，老家的崔阿姨帶著她的兒子，也同是兒時發小，一同來看看母親。母親見著熟人來探，心情甚感愉悅，兩人家常掛嘴，一口長一口短，年輕人倒底是笑的應和著他們。母親怕他們年輕人坐乏了，便提議他倆到外頭逛逛。她與發小兩人有些時間未見，一路說上幾句還帶有幾絲尷尬和恭敬。城裡的那些街訪，她見他倒是非常新奇，脖戴看似頗重的相機持於手中，見著便拍下來，每一處都沒放過。由過街的頂橋上從旁看過去，是一條小河，他讓她坐到橋邊的長排檻上，給她照了相。幾週後，她收到發小寄來的相片，相片上的她笑著看起來有點靦腆，一身母親的舊袍子看上去算是合身，卻有些黯淡。她放下相片，把掛起的那件舊袍子疊好，收進衣箱子的最底層，最後才走出房間。
二
今天學校早放了課，他就早早地到城內那條最熱鬧的大街上，一個人蹲在一棟又白又亮的大方子房前。看門的沒瞧見他，他只管著蹲於眼前的地上，有著一排螞蟻軍團彎彎曲曲走的歪陣。他沒按耐住拿了根枯枝挑玩著，於是歪陣成了亂陣，螞蟻四竄而逃。直至一個瘦高的女子叫了他一聲，他甩手樹枝向著女子沖著叫阿姐。每月的這時他都能見到阿姐，他知道阿姐最是疼他，阿姐會帶好吃的好玩的，還有一些漂亮的衣服給他。這回阿姐回家沒待上幾日又回去工作了，放假時，他穿著阿姐送的新衣服去找她，看見園子裡一個男孩，比他個頭大了點，臉蛋白白圓圓，年紀也許與他相仿，正與阿姐玩著。不，不是玩著，是打他的阿姐！他在鐵欄外向園子裏叫著，把看門的給引來了，園子那頭的阿姐見了，和看門說了聲，他便被放了進來。一踏進門，他一個小個兒往那男孩撲去，倆孩兒扭打成一團，大人們緊忙把兩人分開。他哭著鼻子為阿姐抱著不平，卻被人們勸說讓著那男孩，他不服氣。那男孩見著仍挑事，朝他的新衣服扯上。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這衣服不穿便是，脫了個光，只留個大褲衩，頭也不回地跑了！自此之後，他再也不穿阿姐給的新衣，不玩好玩，不吃好吃！
三
她有四個兄姊，一家子口上上下下也有十幾二十，過大年時，得擺上兩大桌才夠齊，很是熱鬧，這熱鬧的日子也幾乎在假日時常有的事兒。幾個姐妹住一塊兒，老的小的就在這老宅子上下竄梭，誰在做什麼說什麼，大家子沒有不知道的事。她在哥哥開的那個食鋪子小店工作，大嫂和她的二姊也同一起做事。她二姐年紀大些，老是犯糊塗，客人點了菜，她不是慢了就是忘了。吃飯時間湧進多了人，也實在忙的焦急，焦急到了氣憤，卻也難不發出來。可是她的二姐性子好，稀裏糊塗就這樣過去了，就像二姊與姊夫相處一樣，她也沒再說些啥麼，該做啥做啥去。三姐在外工作，時不時會回家看看，大姊守了寡，沒留下個一兒半女，不過先前她的外甥兒女也夠她折騰了，孩子們大了又有小外孫們折騰。沒能說，好在自己沒嫁出去，也沒省著清閒，帶這些小娃子，過的又是熱熱鬧鬧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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