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不分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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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衣廚裡面沒有粉色,不是誇飾,從小到大,我的衣廚裡面就是「沒 有 任 何 一 件 粉 紅 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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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總是要撿姊姊的衣服穿,偏偏他那時候很愛粉紅色,硬骨的我,整整兩年幾乎都只有三件衣服輪著穿,那唯三非粉色的衣服,穿到都起毛球、充滿髒污了,我還是死都不要穿姊姊的粉色衣服。
我覺得粉色很噁心。

但我此生說過最錯的一句話,是高中那年,對著穿粉色上衣的摯友說:「你幹嘛穿粉紅色,好娘喔。」
當時的我正經歷社會對於性別的迫害,卻也不自知的成為加害者(由此可知,不同的背景與不同的迫害乍看是類似的,但被害者也極有可能正在以別種形式加害別人)。
他很不高興,跟我說,為什麼男生就不能穿粉紅色?我喜歡不行嗎?粉紅色為什麼就是娘?我如果就娘,那又怎樣?

當下我沒有理解,只覺得惹他生氣了不要爭辯;但到現在想來都會覺得很愧疚,而且深深地覺得,天啊,我怎麼會說出這種話,更對他的反應感到很慶幸,謝謝他願意告訴我這種基本到不能再更基本的常識:男生也可以穿粉紅色、也可以很娘。

後來的他疑似被我激到了,向我坦承他的性傾向,霎那間我才理解粉紅色在他身上的合理性;但我的理解竟然是來自於「他不是異性戀」,而非「他就是喜歡」,難道他今天是個異男,就不能喜歡粉紅色了嗎?

我每次看到其他人在討論顏色議題,後來牽扯到性傾向,都覺得太多了,其中的滑坡也太不合理了。
為什麼一個陰柔的/喜歡粉色的男生就必然是同性戀呢?有沒有一種腳本是「他是異性戀,而且他超愛粉紅色」?如果我們都把故事塑造成「男生也可以喜歡粉色喔,就像他們也可以喜歡同性一樣喔」,是否也會讓大眾掉進另一個框架:喜歡粉色的男生都很陰柔、都喜歡同性?

姑且不論陰柔的男性跟同性戀到底為什麼又被劃上等號了,我想說的是,就連喜歡扮女裝(cosplay)的異男都大有人在啊,我的同事魯宅最愛檸檬奈 @lemonade_qoo ,他是個扎扎實實的異男,卻也超愛扮女角,而且扮起來比誰都漂亮,這一切只是因為「他喜歡」,跟他的性傾向一點關係都沒有,就像我喜歡吃牛肉麵,跟我喜歡哪個性別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
這其中真的毫無關聯,若要說以什麼特徵來判別性傾向,恐怕愛健身的還比較容易是男同志、愛讀詩喝咖啡的比較容易是女同志吧(自嘲式發言,開玩笑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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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的是,一個形象陰柔/陽剛的人,或是一個喜歡任何顏色的人,都不能代表他的性傾向,也不應該被貼上任何的標籤,何況顏色本身是中立的,它只是一個色號而已!

另外在此呼籲大家,話不要說太早,不然會有現世報。
從說了那句造孽的話之後,我已經從事性別運動四年了,到現在還是為了性別議題心力交瘁,都怪年少輕狂不懂事、亂說話,真該認真向那位朋友道個歉,那句話對他引起的不適,大概會讓我心甘情願再為性別運動付出好幾年吧(真的是現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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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回到我自己討厭粉紅色這件事,我也開始在思考,我所討厭的究竟是粉紅色,還是它背後代表的「三八、嬌滴滴、柔弱」的形象?我拒絕劃上等號的,究竟是一件粉紅色上衣,還是這社會貼的標籤?

粉紅色在經過社會符碼加工以前,就只是 #FFC0CB 色碼,但如今它背負了「少女的、夢幻的、可愛的」形象——那些我鄙視且巴不得離它越遠越好的形象,但這與「我討厭粉色」是一樣的嗎?

長大後我開始學會欣賞不同的粉色,我發現粉藕色蠻有氣質的;粉藍色有我愛的藍色元素,讓人感覺輕盈;而玫瑰金,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更讓我愛到目不轉睛。我開始意識到粉色代表的意思不只有一種,而粉色調也不只有一種,有我最討厭的正粉色,也有我最愛的——儘管還是有點羞於啟齒——的玫瑰金。(還有粉色珍珠音調)(好了,這是正經文,你住手)

但在羞於啟齒的同時,也不禁想問,我是因為不想與粉紅色沾上邊嗎?還是不想被這社會認為是陰柔的人呢?陰柔又是不好的嗎?這樣的我,是否也落入了、甚至早社會一步,自己先歧視「陰柔」這個詞起來了呢?
另外,在說「粉紅色很娘」的時候,除了對粉紅色的省思之外,是否也該想想「娘」這個詞的意思呢?「娘」是負面的形容詞嗎?為什麼像女生就不好呢?這是不是又是父權所帶來的思想呢?

這次的粉紅色口罩引起不少風波,起碼我的同溫層內都換上了粉紅色頭貼,只是很抱歉,我對於正粉色實在還是心裡疙瘩過不了,所以沒有跟著換,但真的很開心越來越多人重視這個議題,也讓顏色、個人特質與性傾向之間有更多討論空間。

最後還是希望大家記得,事情可以簡單到「因為我喜歡」,也可以複雜到「是什麼造就了我們的偏見」,保持質疑與找出自己的答案,願我們都能理直氣壯的說「我就愛!」、「我就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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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圖字只是開玩笑,無論長什麼樣子,都有資格選擇自己喜歡的顏色與裝扮,我只是想嘴一下那些抱怨的人,你不好看不是因為顏色不對,而是你的臉不對,真正能駕馭粉色的人都帥氣爆棚好嗎!!
而且防疫關頭,戴口罩保護自己也保護別人,不要再糾結於什麼顏色了,也請各位家長老師,性平教育從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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