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那些過去旅行時寫給自己的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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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過了午夜,彷彿披上了一層湖藍色,輕輕投石都會驚動整潭暗黑的湖水。輾轉反側因那些埋深的回憶在騷動,小心翼翼的下床看似只能徘徊在侷促的迴廊之間,像個魂似的。今晚是要失眠了,開始打算劃破這寂靜的夜,深夜打掃也好、播起音樂也罷、環顧四周開始翻箱倒櫃,平常不會拉開的抽屜好像只允許被失眠的夜打開,失眠多愁,感性比白日多得太多了。抽屜的最深處壓著一疊明信片,有些朋友出國玩寄的,有些背面是空白的,跟一些照片緊黏在一起,其它是那些幾年前旅行寄給自己的。

當時還在國外唸書,人在歐洲,能去的地方自然多一些也容易點,挑了四張不同時期旅行的國家,短短的文字間那些寫給當時自己的話,沒有被那些語句喚起,竟然會忘了還有曾經這樣那樣的自己。註記上日期,好像才證明一切都曾經發生,突然像個恢復記憶的患者,有些錯愕,卻又似曾相似,其實都是真的呀,慢慢的想起來了呀。

明信片的空白處這樣寫著。

冰島。4月11日2015年寫著

「我從未想過我能來到冰島旅行,這一趟距離似乎超越三小時的時間飛行,冰島太遠,在另一顆星上。身體在哪心就應在哪,身體與心的距離不能太遠。當歡喜的對另一方由衷的開心,且為對方歡欣並非其中的喜樂是因為成全了自己,或許是一項功課。」

憶起當時的假期與男友各自跟著自己的朋友去不同的國家旅行,旅行的遠距離呀,竟然因為不安而在電話那頭鬧彆扭了,又貪戀冰島的絕美又心懸在他方,是那種躊躇的心情所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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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大利。7月13日2015年寫著

「原本延宕的義大利行竟然在這個久留的暑假實現了。在弗羅倫斯唸書的朋友的地利之便拜訪他的城市。見面如此親密的朋友、深聊、開瓶酒、下廚、攀登上Duomo高塔時思量著關於每一個異子們如何異鄉異地的學習生活...Cinque terre的Ice cream、想著Eat pray love的情節與小王子的章節,印證。」

我想起來我在攀爬百花大教堂的鐘樓時領會到一個道理,「旅行的其中一個意義是為了找回回家的路。」,我想起在五漁村的那個炙熱午後我與朋友坐在凳子上舔冰淇淋,記得非常好吃,但是已遺忘了口味了。

捷克。3月26日2016年寫著

「今天是第21天了,你前往了捷克旅行卻也要回去屬於你的地方了,想清楚了嗎?思量的如果是無解題人生要如何前進呢?還是要勇敢前進吧!帶著一知半解的收穫或當下的領悟把他化為實踐的繼而前進吧!『要說我又領悟一個真理了,而不是我領悟了真理_紀伯倫』,回去好好實踐暑假的夢想吧。」

我記得那是復活節假期,第一次與一位很親密的朋友一起旅行,我穿著棗紅色的大衣,碎花洋裝,頸肩圍著一圈溫暖的人造皮草。我在猶豫分手的念頭、計畫著回國後如何完成剩下的作品、思考著暑假返回台灣的實習,很想要兩全其美,非常渴望進步。

巴黎。6月10日2016年寫著

「起頭的字那麼小大概有許多事想說吧!但是欲言又止的話就不是個好故事了。明信片跟你一起搭車回倫敦,怕回台灣前收不到明信片,這是一趟關於大二的結業禮物,用旅行給自己一個交代,讓過往待在過去,用全新的心去接納一個新的開始,自己全新的階段剩下留學生活的最後一年。如果這是最後一年請你用盡全力的努力充盈它,你生命裡一段不復返的異國生活,請再次好好享受它,讓此趟巴黎使你像換過乾淨水的玻璃缸子,新移植過的植物般,重新活過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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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第三次去巴黎,第二次自己一個人去,我記起當時對人事物的挫敗感與對最後一年學業的使命感,如今回過頭來想,的確該放手的沒有放手,該準備齊全的沒有齊全,但是如今我知道,當時的我已經盡力了,有些事真的努力過了。那時我獨自坐了火車,離開巴黎,到了阿爾,去了梵谷曾作畫的地方,也去了他與弟弟西奧的墳前。那一趟巴黎,很憂心也很傷心,我曾在走去美術館的綠蔭大道下哭泣。

撿了其中四張明信片,彷彿看見當時的自己,現在會覺得痴傻,就讓過來人笑一笑吧。